61.第六十一章 陳背簍逛北京(3 / 3)

這個院子看上去沒有電視裏那麼高大,門口站著哨兵,門前空蕩蕩的,透著股神秘感。

陳背簍在門前轉悠,說不定能碰上幾個大人物,但他剛在門口停留了幾分鍾,兩個黑衣人向他走來,客氣而冷漠地讓他馬上離開。

陳背簍的北京之行結束了,他有深深的挫敗感失落感,不但北京人,就在北京大學,也沒人對陳望春感到驚訝,他們不圍觀、不合影、不簽字,沒有眾星捧月的火爆場麵,他可是狀元啊。

回家的路上,陳背簍在忙碌地梳理思路,怎麼才能直觀形象地向油坊門人描述北京的偉大,他是油坊門去北京的第一人,有責任有義務給他們說說北京。

當然,有一樁糗事萬萬不能說。

那天,他在大街上走,喉嚨癢了,咳嗽一聲,一口痰習慣性地啐出,差點吐在一個妙齡女子的身上。

他的這一舉動,立刻遭到人們的批評,一堆人和他論理,給他普及衛生常識。

隨後,兩個戴著紅袖標的老女人,走了過來,將陳背簍一頓教育,說隨地吐痰是中國人惡劣的習俗,這一口痰,如果讓雞蛋裏挑骨頭的外國記者看見,肯定成為攻擊中國的有力證據;這口痰含有幾億個細菌,有可能是大腸杆菌、肝炎、肺結核等,要是傳染了,就是一場災難等等。

陳背簍嚇壞了,一連說了幾十個對不起,兩個大媽卻不依不饒,罰了他五元錢,並讓他撿夠三十個煙頭才放了他。

陳背簍非常擔心,這件事,他們會不會通知當地部門?會不會在新聞聯播上放?如果那樣,他陳背簍不但被油坊門人嘲笑,還會被滿天下的人指責,他隻有去含羞自盡。

回到油坊門,陳背簍感覺村子太小太荒涼了,北京的的喧嘩聲還在耳邊回蕩,而這邊如月球一樣寂寞安靜。

他連家都沒有回,就迫不及待地去了老磨坊,乘涼的人們猛地看見陳背簍,驚訝地問:“你真回來了?都以為你就住在北京了。”

陳背簍說:“不習慣,太不習慣了,那樓高的,看一眼就暈,滿大街的車像螞蟻,主要是吃不慣,天天滿漢全席,要不烤鴨子,胃都吃壞了。”

陳背簍回家的消息及時傳了出去,一會,全村的人都來了,比開會都齊全,牛大舌頭看著酸溜溜的。

陳背簍拿出兜裏的中南海香煙,給人們發煙,已經戒煙了的村長牛大舌頭,忍不住抽了一根說:“鄧公就抽這個煙。”

有人說鄧公抽的是小熊貓,有人說抽大中華,一時爭執不下。

兩瓶牛欄山二鍋頭打開了,不論男女,每人都嚐了一口,說:“好酒,到底是北京產的。”

陳背簍說:“本來要給你們每人帶一隻烤鴨,但就是買不上,隊排到了四五裏長。”

牛大舌頭好像記起了啥,趕緊攥住陳背簍的手,問:“長城去了嗎?故宮去了嗎?天安門城樓上去了嗎?”

陳背簍一一回答:“長城去了,好家夥,人多的幾小時挪不了步,想揣一塊城磚回來,但人盯得緊;故宮也去了,皇上的龍椅也坐了,怪事,一坐上去天旋地轉、惡心嘔吐,到底不是一般人坐的;天安門城樓也上去了,我揮了揮手說,同誌們幸苦了,下麵的人說,為人民服務。”

他們終於問到了陳望春和他的北京大學。

陳背簍說:“一下火車,就有一夥人舉著寫有陳望春名字的牌子接他,接到了,把我們安排在車上,一溜煙拉到了北京大學,有專人提包、倒水、帶路、領東西。

牛大舌頭問:“啥車?”

陳背簍說:“當然是紅旗。”

牛大舌頭是大集體時的基層幹部,知道紅旗轎車的分量,別說縣委書記,省委書記不一定能坐上,美國總統和日本首相來訪時,就坐紅旗轎車。

陳背簍說:“都知道陳望春呢,校園裏經常有人打問他,和他握手、合影、題字。”

村長牛大舌頭問:“提沒提咱油坊門?”

陳背簍說:“沒敢提,咱這名字提著土,怕人家笑話。”。

六爺不滿地哼了一聲說:“兒不嫌娘醜,狗不嫌家窮。”

關於北京大學,陳背簍說:“好家夥,校園太大了,走上一整天,還沒摸到一個角,有樹有水、有花有草,簡直就是個公園;食堂比咱村子還大,幾百個窗口,上千個菜,天神,不要說吃,兩隻眼睛看都看不過來。”

人們都羨慕陳望春,說四年以後就是個縣官了。

有人說,縣官太小了,七品芝麻官,陳望春考中了狀元,至少是個三四品官;而奮鬥了一生的牛大舌頭,卻連個芝麻官都沒混上,真是人比人氣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