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愛雨恐懼地抓抓住藍草莓的手:“藍姐,真的嗎?”
藍草莓說:“楊修全勢力大,董家班子都聽他的,老板和老板娘就是他的走狗,我冒著風險,給你透露這個消息,你可不能賣了我。”
劉愛雨感激地說:“藍姐,謝謝你救我。”
藍草莓叮嚀劉愛雨:“這事不要對任何人說,今晚照常睡覺,天快亮時,悄悄起身,順小路回家去。”
藍草莓熱心地給劉愛雨指點了一條小路,並給了她二十塊錢做路費,劉愛雨感動地流淚:“藍姐,謝謝你,你的大恩大德,我以後報答。”
剛唱罷七天七夜的大戲,演員都累壞了,加上天寒地凍,又是大過年的,戲班子的作息時間隨即做了調整。
沒了早飯,因為大夥都睡懶覺,起床已經是十點以後了,這幾天破例燒兩大鍋開水,早晨九點一鍋,晚上六點一鍋。
十點一過,演員們陸續起床了,但發現屋子裏的暖瓶空空的,以往這個時候,劉愛雨會把每一個水壺都打滿了水。
有人罵,這個女子越來越懶了。
芳琴聽到了,說:“你們沒長著手嗎?人家攀上了高枝,看你們還敢指使她?”
芳琴沒看見劉愛雨,以為她去茅廁了,午飯時,還不見劉愛雨的影,芳琴著急了,說都出去找一找。
藍草莓說:“別找了,我在她床頭發現一張紙條,她回家了。”
紙條上隻有一行字:芳琴姨,我不學戲了,我回家了,你們別找我了。
芳琴連聲說:“可惜,可惜,死心眼的女子。”
戲班子平安無事了,開飯時,董潤祥的煙鍋抽得通暢了,藍草莓輕輕哼起了歌,常貴和姚師互相望了一眼,旺盛的食欲,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天,天剛蒙蒙亮,劉愛雨就悄悄溜出董家大院,那時,院子裏最勤快的老王頭還在打呼嚕,隻有看院的小黃狗,看見劉愛雨,跑過來蹭她的腿。
劉愛雨經常用剩飯剩菜喂它,喂出了感情,小黃親昵地搖著尾巴,劉愛雨蹲下身,摸摸它的腦袋,說:“小黃,我走了。”
小黃嘴裏嗚嗚著,跟在她身後,她攆了幾次,它才停下了。
劉愛雨順著藍草莓指點的那條小路,一溜小跑,她總感覺後麵有人追她。
走到晌午,她感覺不對勁,問了一下人,說是走錯了,去油坊門應該往西走,而她是在往南走,等於繞了一個大圈子。
劉愛雨三繞兩繞,終於回到了去油坊門的大道上,這時,太陽已經偏西了,經過油坊門的班車早就過去了。
劉愛雨邊走邊望,希望能攔住一輛順車,捎她一程,但她的運氣不好,路上幾乎看不見一輛車,可能是下雪路滑的緣故。
劉愛雨到家時,天已大黑,油坊門人習慣早睡,冬天天又黑得早,家家都關閉了門窗,村子裏靜得沒有一絲響動。
劉愛雨推了一下大門,閂得緊緊的,她怕驚動了隔壁的陳背簍,不敢叫門,從牆上翻了進去。
劉愛雨深夜回家,劉麥稈大吃一驚,他的第一反應問:“碰見人了嗎?”
劉愛雨說:“沒有。”
劉愛雨沒有撞上人,劉麥稈鬆了一口氣,但他還是很小心地趴在牆頭,向那邊張望,魁星樓上的燈已經熄了,陳望春和陳背簍都睡了。
陳望春被陳背簍的棍棒完全馴服,他像機器人一樣,忙碌在自己的生產線上。
陳背簍不需要在陳望春的學習上操心了,他騰出了手腳,一邊發展養殖積蓄財富,一麵密切關注著劉愛雨的動向。
劉愛雨說得對,比賽遠遠沒有結束,盡管陳背簍認定,陳望春的取勝已是板上釘釘、十拿九穩了,但他還得提高警惕,因為劉愛雨不按套路出牌,原來她在陳背簍的眼皮子下活動,她的舉動一目了然。
現在,她卻隱身了,就像被打敗了的高手,不知躲在哪個山洞裏修行,某一天,突然神功練成,天下無敵了。
因此,陳背簍不得不防。
陳背簍問陳望春知道劉愛雨去了哪裏嗎,陳望春說不知道。
那天的升旗儀式上,劉愛雨驚世駭俗地演唱了禁曲《牽掛你的人是我》,轟動了油坊門學校,很多學生都羨慕劉愛雨的大膽和另類,小小年紀,就敢於以這種方式表達愛了。
據說事後,油坊門學校的班子會上,徐朝陽校長因為當時沒有及時阻止劉愛雨的荒唐行為,而造成了惡劣影響,他深感內疚,做了深刻的自我批評。
學校要求各班主任、各科任老師,深入學生中間,做大量工作,消除影響,讓這件事情很快過去。
但無論如何,劉愛雨此舉已經載入了油坊門校史,更在全校的學生心中紮下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