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隻剩下一個人了,他終於明白了發生了什麼,嚇得屁滾尿流,跌坐在地。老頭隻是看了他一眼,隨手拉過身邊的士兵死屍,把他鎧甲剝掉,用他的內襯擦了擦手。
“打信號吧,你們不是找我嗎?我在這兒呢。“
老頭說完,向後一倒,再度乘風而起。他向著下一個燃燒的村莊飛去,身後的村子裏一聲刺耳的號角響起。
“將軍,似乎是【人忤逆】現身了。“極遠處,收到手下消息的副官,對著一個衣著華貴的男人垂首彙報。
“嗯,走吧,全軍向目標進發。讓斥候騎上馬,快速聯係往其他方向去的將軍。“男人頷首,從座位上起身。
“拔營!“副官得到命令,轉身對著身後大吼。
“是!“”好的!““喳!”應聲雜亂不齊。
和平的遺毒,湊合著上吧。男人搖搖頭,這麼長的時間裏,軍隊已經變成了烏合之眾。不過無所謂,這次本就是來拿人命,填上他們與天下第一之間的口子。
然而,男人剛剛褪下華服,披上戰甲,沒來由地卻心中一悸。
不會吧?
男人一愣,隨即渾身冒出冷汗,瘋了一樣衝出營帳,一瞬間啟動傳承,整個人化成薄薄的一片,飛速遠離原地。
下一秒,一道暴烈劍風從天而降,營帳四分五裂。
“敵襲!!放箭!!“男人奮力怒吼出聲,維持著薄片的狀態極速飄遠。
然而一片混亂裏,沒有人來得及反應,那片倒塌的營帳掀起的煙塵裏,一個身影如一柄刀一般衝出,直直向著化成薄片的男人砍出一劍。
“無”的力量對人無往不利,然而卻並非世間極速。
化成薄片的男人幾乎違背常理般的一扭,這一劍被他躲過,他爆發出超越老頭的速度,極速向著軍營裏飄去。
這裏畢竟有十萬大軍,他想藏,老頭確實得先殺掉所有擋在他前麵的人。
第一波反應過來的弓兵已經準備好了,胡亂卻也迅速地向老頭射出了第一波箭雨。
然而,縱使老頭剛剛追向紙片人追了一段距離,但那也就是能夠射箭的極限距離了。老頭的速度比箭快,更比這一群憨批的反應快。箭要殺人,先要奪其騰挪之能。故此老頭隻是向上一躍,所有箭矢盡皆落空。而當他俯衝進人群,弓兵就成了第一個失去作用的兵種。
在毫無紀律和膽識可言的軍營裏放一個他們無法戰勝甚至來不及反應的敵人,這種情況我們一般稱之為炸營。
現在已經沒有人能繼續接受上級軍官的指令,老頭采取的策略是高速位移。在人群裏利用速度優勢和立體機動能力,從空隙中快速轉移。所到之處迅速以掏破喉管的方式殺死離他最近的人,然後在有人徹底捕捉到他的位置之前離開。如此一來,便沒有目標,隻有恐慌。諾大的軍營慘叫聲此起彼伏,老頭的快速輾轉殺人讓人有一種仿佛不是麵對著一個人,而是一場瘟疫的錯覺。
“啊!!他在哪兒!!”
“不要!別過來!!!”
紙片人開始慌了,他現在也隻能盡量仗著自己幾乎沒有厚度的特性在人群裏穿梭。他根本不敢高飄脫離,因為人力有盡時,純粹靠開啟傳承,靠“縫穿“的力量沒辦法長距離奔襲,而這個老頭不知道是從哪裏過來的,竟然毫無疲態。
那個最早傳出信號的據點,現在想想在接近二十公裏外啊,他是怎麼隻身一人衝過來的?而且……嗯?我為什麼要殺他來著?
人實在太多了。
紙片人已經失去了對老頭確切位置的概念,他隻能通過人群慘叫的方位模糊判斷。而且炸營一旦開始無法停止,恐慌的傳播速度比老頭和他更快,有不少子虛烏有的衝突和人嚇人已經產生,靠近老頭的人群已經陷入極度恐慌,甚至開始自相殘殺。
而紙片人,明嗔國6大官方傳承者之一的“穿縫“,一個照麵就想通了一件事。
他絕不是麵前此人的對手。
而且不知怎的,某種直覺讓他明白,對方甚至沒有開啟真正的傳承,這絕不是一位人忤逆的全貌。
而且,如今他突然感到頭腦有些清晰了,自己是為什麼要殺人忤逆的來著?不怕他暴走殺回皇宮嗎?皇上是為什麼有恃無恐的來著?皇上……
要對皇上盡忠,為人臣,不可起二心。
他的思緒突然毫無道理地中斷了,轉而不可抑製地想起了這句話。那是一個清晰,柔軟,緩慢的女聲,但卻不可違抗。掙紮著抬頭的自由意誌被某種鋼印摁碎,他又恢複了冷靜而堅毅的狀態。
絕不可能單挑打贏人忤逆,但是為了能夠確保每個階段對他行動力的進一步限製,這裏必須要讓他付出點代價。
紙片人在半空一滯,懸停片刻,依然向後斬回。“縫穿”之能,在於極其鋒利的切割方式,和對一切有縫隙之物的溜縫能力。說著好笑,其實因為傳承者存續艱難,“縫穿”的祖師其實是個梁上君子,是為了來去自如,腳底抹油開創的傳承。
但是,對一切有縫隙之物一定的壓製能力卻是真實的,這個能力本身有著很高的穿甲傷害。畢竟無論是如何致密的甲胄,如何鍛造的兵刃,本質上都是有縫隙,有弱點的。
然而,當他以自以為不會被注意到的角度,刁鑽斬回的時候,迎接他的卻是一記“無”。
“無”是一種極大淩駕於“縫穿”之上的概念能力,沒有任何意義上的縫隙。
這一次,“縫穿“成了被切割的一方。
這個世界的能力,核心邏輯其實還是和神通相似。都是一個概念,以及由此延伸出的異能力。隻不過這裏的異能力不成統一體係,也無法階段性晉升,最終還是一條死路。
“啊!!!!!!“紙片人即使即使調整姿態,擦過”無“的邊緣的一條腿還是被削了下來。那條腿落地就恢複了原狀,而”縫穿“本人也險些恢複厚度,慘叫著重新衝回人群中。
不可能,他是怎麼看見我的?
“哈哈哈哈,明嗔國式微至此,連“縫穿”也能為將了嗎?“老頭在人群裏一邊殺,一邊出言嘲諷。他不緊不慢地在人群中移形換影,紙片人終於發現,其實隻有他無法掌握對方位置,老頭其實一直都找得到他,一直吊在他後麵。
“小兔崽子,別他媽跑了,你逃不掉。乖乖受死,還省我點功夫。“老頭不緊不慢跟著紙片人,近乎悠閑地在後麵聊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