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研墨的手頓住:“換了新的掌櫃,昨兒已經重新開張,生意雖不如從前,倒也還算不錯。”
“但還有另一件事。”
謝崢遠沒說話,隻等著他的下文。
“坊間又有了新的流言,不過倒也避開了那件事。”無名將內容給複述了一遍,總算見主子陰沉的臉色有了半分回緩。
他輕笑一聲,目光垂下再次落在那幅畫上。
“我記得,上次她說自己命不久矣,我還尚未給出回答。”
而這婚事,也確實該著手準備了。
入春後天亮的漸早,清晨的風吹在身上最是舒適。
祝暄一連幾日都拎著劍在院裏不知疲憊地練習,腦子裏之前父親所教過的東西也越發清晰。
——“暖暖是女子,劍法不必過於淩厲,能防身便好。”
那會兒她才十三四歲,正是愛玩的時候,自然沒心思跟著父親練劍習武。
如今想起來若是那時就能練上一招半式,也不必像現在這樣,事事都能給某人前來討好的機會。
甚至還大肆排了那麼一出英雄救美的戲。
劍刃劃破微冷的風,作出“咻”的一聲鳴響。
祝暄的長發被掠起些許,同衣袂一起輕揚。
現下她最在意的不是與謝崢遠的婚約,而是父親留下來的那枚鑰匙和未燒完的記錄冊。
冊子上有兩種筆跡,若是與他人一同記錄,或許那人也正在尋著這件東西……
“姑娘,大喜!”前院的小廝匆匆進了暖香苑來稟,麵上的喜色掩蓋不住。
大抵是太過興奮,他直愣愣地奔著祝暄的劍跑過來。
嚇得她趕忙撇開劍刃,蹙眉看過去:“什麼喜事讓你想殺了自己給我助興?”
那小廝也是後知後覺,這會兒出了一身冷汗,卻仍是笑嗬嗬的。
“回姑娘,是媒婆帶了侯府的人來送聘禮,說要來訂大婚的日子了!”
“什麼?”祝暄握著劍柄的手猛地收緊。
這哪是什麼喜事,這簡直是現下最糟糕最要命的事了!
原本守在一旁的茗喜聽得這話,再看向主子陰沉下來的表情,心裏都跟著發顫。
她趕忙過去,想要讓祝暄放下劍,柔聲勸道:“姑娘,不如先梳妝去前廳接見了,若有……”
“不必了。”祝暄隻將劍插回鞘中,拎著便朝門外走。
既然她多次拒絕沒有成效,那今日便去做個了斷。
“姑娘!”茗喜慌忙追了出去,奈何祝暄腳下生風,她一個小丫頭在後麵實在難追上。
“平遠侯人在哪兒?”
冷不防聽得有人問了這麼一句,前廳候著的眾人朝門口看過去,便見一姿容俏麗的女子沉著臉色站在那兒,手裏似乎還提著什麼東西。
媒婆先反應了過來,想要過來去拉祝暄的手:“這便是祝小娘子吧?果真是貌若天仙……”
祝暄後退半步避開她的手,冷聲重複:“我問你謝崢遠現下在何處。”
她一雙琥珀色的狐狸眼此刻泛著寒光,看得人心裏一顫。
那媒婆也總算看清她手裏拿了什麼,心中大駭,趕忙顫巍巍地收回手:“這……這我哪知道!”
“你們呢?”祝暄又看向其他人。
“侯爺每日一早會去校場。”不知是哪個聰明的回了這麼一句,便見祝暄提著劍轉身出了將軍府的大門。
茗喜才追到前廳,就見主子已然出了大門,心猛地一沉。
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