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暄聽得出來,這就是剛才那個在樓下大喊“殺人”的人。
她不由皺起眉頭,走過去聽謝崢遠盤問。
“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掌櫃的跪在地上又是求饒又是叩頭,“侯爺,小的這茶樓向來風平浪靜,今兒個實在是不知道沒遂了誰的願,要受這滅頂之災啊!”
見謝崢遠沉著臉色沒說話,祝暄這才淡淡開口:“剛才說出先生倒地時是你先喊道有人殺人。但我詢問過和你同在一樓的小二和客人,是說朱先生倒下的時候周遭並沒有什麼異常。”
“掌櫃的真是好眼力,瞬間便能看出來是有人殺了先生。”
掌櫃的額頭的汗珠滾落:“這!祝小娘子這話說的好沒道理……”
“如何沒有道理?掌櫃的確實好眼力。”祝暄冷眼看過去,“我可從來沒說過自己是誰。”
那人喉頭一緊,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賠著笑臉顫顫巍巍:“我……小的是猜的!沒想到真的猜中了,小的……”
“不必多說。”謝崢遠冷不防說了這麼一句,朝無名示意,“帶去衙門仔細審問。”
“是。”
耳邊是那掌櫃的喊冤的聲音,祝暄的目光卻不自覺地再次落在那人身上。
她總覺得這人在隱瞞些什麼,為何不在此審問非要帶去衙門?明明在多問幾句那人就招了……
他是在害怕暴露什麼嗎?
“我送你回府。”謝崢遠不由分說地走在前麵。
眼下唯一能夠給出答案的證人已經被帶走,她再留在這裏也是無用。
祝暄恨恨咬牙,最終也隻能跟了上去。
一路無話,直至到了將軍府的門前。
謝崢遠站定腳步:“剛才見你有所不適,已經派人叫了太醫過來。早些休息。”
“多謝侯爺。”祝暄漠然,隻躬身行禮恭送平遠侯,再無他話。
倒是平遠侯似乎還有話要說,也不知礙於什麼,最終都不曾開口。
回到暖香苑不久,果然有太醫上門來診脈。
祝暄將自己方才的症狀說了,又讓太醫診過脈,開過方子,這才把人送走。
“太醫說姑娘隻是受了驚嚇,並無大礙。故開了一劑安神的方子,奴這便去煎藥。”桃喜說著已經下去煎藥了,屋裏隻留了茗喜伺候。
祝暄倚在榻上捏了捏眉心。
方才那會兒瞧見那大片的血,她當真是手腳無力,也確實恍惚看著了些畫麵。
可終究沒看清楚,也分辨不出什麼。
茗喜端了盞熱茶過來:“方才真是有驚無險,若非是侯爺及時趕到……”
她話說一半便哽住了,小心翼翼地去打量主子的臉色。
祝暄正會想著自己沒看清的那些畫麵,並未細聽她說什麼,這會兒注意到了,才皺起眉頭。
“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茗喜連連搖頭,把茶遞了過去。
“哦。”祝暄接過茶盞卻並沒喝,隻覺得一股子疲憊湧上心頭。
恰好桃喜的安神湯也熬好了,她趁熱飲了半碗便躺上床歇著,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隻是難得沒有做夢,安睡至翌日清晨。
因著茶樓的事,這幾日外麵流言紛紛,都在說著平遠侯英雄救美的事跡。
可那些話傳到祝暄這裏,卻變了個味兒。
“姑娘,如今坊間不但流傳著您與侯爺的佳話,還說侯爺對您百般寵愛千般好,想必大婚就在這幾日了。”
祝暄夾著的那塊魚肉落回到盤中,吃飯的興致也頓時跟著沒了。
她幹脆放下碗筷,濯手漱口,又拎了長劍往外走。
“大婚的日子我都不知曉,他們傳的倒是快。”她掂了掂手裏的重量,猛地朝麵前的空氣刺出一劍。
“這婚誰想成誰就去,我是斷然不會嫁給他謝崢遠的。”劍尖猛地刺入花壇裏的土,將一株來得正盛的鮮花連根拔起。
祝暄冷眼瞧著那細嫩的花莖隨風輕輕晃動,幾不可聞地“喀嚓”一聲便折斷了,冷不丁眼前又出現那日在茶樓裏看到的一灘血水來——
——“阿暄……”
——“是我對不住你……下輩子一定……”
“這般出劍,怕是會劍走偏鋒啊。”某人帶著笑意的聲音響在身後,祝暄回頭,便見那人的身影已然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