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還好,自從有我主持吧台以後,她基本上從有心無力的狀態解放出來了,店內顧客的招待工作比以前提高了不少,賬目方麵也明確了許多。可老板那塊的工作卻始終停滯不前,開會時明確的傳單與海報等了好多天也沒有動靜,老板娘偶爾過問,他總是說還在設計,網絡上的宣傳也隻是開個頭就沒下文了,唯一做的事就是給店裏添置一些物料。我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所以也不好多問什麼,但心裏著實著急的很。
一晃一周過去了,店裏的情況沒什麼實質性的改觀。這天我正和老板娘說下周末做活動的事,老板從外麵興衝衝的回來,我以為傳單做好了,哪想老板拿出兩張浴資券對老板娘說:“下個禮拜我們去泡溫泉吧,我團了兩張券,便宜啊!”瞬間我一點情緒都沒有了,這都什麼時候了,他居然還能想著泡溫泉,傳單做好了嗎?海報做好了嗎?網貼弄好了嗎?該買的東西買齊了嗎?我默默的退回吧台,收好自己的筆記本,我已然無話可說,也不想說。
老板娘大概沒有注意到我情緒的變化,徑自和老板聊起泡溫泉的事來,這天我破天荒沒留到打烊,差不多下午四五點鍾,我就從店裏下班了。
我突然就覺得自己沒了目標,所以下了班也不知道該去哪,隻好在周圍閑逛。N市的街道樹木茂盛,盡管已是深秋,枝葉快要落盡,可還是有些堅強的迎風而立,我把外套的拉鏈拉的更緊些,街道上留下孤獨的背影。異鄉,異客,無親,無故,這就是我現在的狀態,就像一片隨風飄落的樹葉,沒人知曉,無人在意。
手機適時的響了起來,是條短信,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最近過的怎麼樣?”
看這口氣像是以前的朋友,“不怎麼樣,你是?”我估計可能是哪個朋友換了號碼吧。
過了一會,那邊回過來一句,“出門在外生活不容易,多保重身體,沒有什麼困難抗不過去的。”
這話突然就戳中了我的淚點,很久沒有人關心過我了,在家的時候我覺得自己足夠獨立,不願和單位同事打交道,平時也習慣了宅在家裏,可此刻才知道朋友一句簡單的關心會那麼溫暖。我硬生生的把眼淚憋回肚裏,不想讓別人看到我如此不堪的一麵。“謝謝,我懂,其實也沒什麼,隻是一個人在外麵沒什麼朋友,心裏有些憋屈沒地方說,謝謝你的關心。”我幹脆買了杯奶茶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專心致誌的等著電話那邊的消息。
“正常的,剛到一個新環境難免會有不適應,慢慢就好了,有什麼不順心的事你可以跟我說說。”
我特別想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的不滿都告訴他,但理智告訴我先弄清楚他是誰再說,免得遇上騙子到時候騙財騙色,“謝謝,不過我還不知道你是誰呢?嗬嗬,不好意思啊!”
過了一會那邊回我,“警惕性很高呀,還怕我騙你不成?嗬嗬,我是你的一個朋友,你猜吧!”
他好像完全能猜中我的心事,這讓我非常尷尬。在這個孤獨的時刻,一個我不知道是誰的老朋友適時的出現,該怎麼辦?是繼續保持警惕,還是放下包袱?算了,爛命一條,都這樣了我還有什麼好顧忌的,於是我回他,“沒有,隻不過好奇罷了,你要不說我也沒辦法,我沒什麼事,隻是我現在工作上有些不順利。”接著我劈裏啪啦打了一堆字把我心裏的各種不爽都告訴了他。
聊著聊著周圍的天完全黑了下來,路兩旁華燈初上,到處都是回家的人與車,我有些冷,便隨著人群晃晃悠悠的回到了車裏。後來我們一直聊到很晚,以至於我都不想挪車了,索性就在路邊停了一夜,遺憾的事,他一直不告訴我他是誰。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樣早早的來到店裏,通過和他的聊天我意識到我現在苦惱的隻是自己的虛妄而已,這些事和自己本沒有關係,我隻需要安安靜靜的做好自己咖啡師的職責就好了,到月拿錢,其他的本就不該是我考慮的問題。他說的沒錯,想清楚這一切,我暗暗告訴自己,不管遇上什麼,安分守己,關我屁事。
正當我打定這樣的主意時,老板和老板娘都來了,今天他們倆來的很早,我和他們打過招呼,便再沒有什麼話。我自顧自幹著自己的活,中途老板出去了一趟,過了好一會他帶著一卷紙筒回來了。隻見他走到我麵前打開紙卷,那是一張海報,接著他誠懇的對我說:“張師傅,對不起,之前我一直沒把店裏的事當回事,昨天老板娘教育了我好久,你作為一個店員,原本經營的事和你沒什麼關係,但你卻為了我倆這個小店絞盡腦汁為我們想辦法,給我們提建議,你尚且這麼認真,我卻不以為然,這實在是說不過去,非常對不起。昨晚我催著他們把海報做出來了,傳單因為印刷的緣故還要等兩天,今後希望你還可以給我們多提意見,也希望你能監督我們,咱們共同努力,把店做好,謝謝了!”
老板向我伸出了手,我猶豫一下伸出手重重的和他握了一下,“哪裏,謝謝你能對我這麼肯定,你放心,店的事我一定上心,我相信店一定會好的,咱們一起加油。”
老板娘也很靦腆的向我伸出了手,“張師傅,真的謝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