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這時,我的雙腳不停地去訪問前麵兩位女生的腳,我專注的幹這件事。我表麵上正襟危坐,不動聲色,腳下卻異常靈敏,我能感覺自己的腳尖已經觸到她的腳根,他的細微的顫動帶給我的信息是受到感應還是麻木,無動於衷。有一會兒,她似乎覺察到我的意思,就呆呆得不動,似乎等待著我,任憑我的雙腳溫暖的夾住她的腳,她有時溫柔的蠕動一下,那種蠕動既不是大聲嗬斥,也不是拂袖而去,而是一種半推半就,一種嬌羞的低頭。受到鼓勵後,我就變得肆無忌憚,毫無節製,膽大妄為,雙腳還不停的磨擦它們,這種大膽的表白似乎驚嚇了它,它會遲疑的抽出去,輕輕地離開。我的雙腳沮喪的佇立著,無所適從。我的目光自然蒙羞的避開她,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我經常獨自轉悠到學校外麵去,希望能有一個女生像我一樣懷著孤獨的心情相逢。經過女生廁所後圍牆的時候,那棵高高的土槐樹引得我產生無數次的遐想,我有幾次在外邊的田野無人的時候,也就是午飯後,夏天,抑製不住的渴望,我故意慢騰騰的走過女生廁所圍牆,圍牆外是一條土路,土路連著野外。我慢騰騰的走,聽見裏麵有清脆的響聲,心情異常的緊張和煩躁。後來學生中間傳說有一個男生經常在鎮子的供銷社的女圍牆外偷窺,有一次竟然用一根木棍去戳人家,受了傷害的女子驚恐得哭著在供銷社裏喊救命,供銷社的幾個男人繞道後麵當場抓住了那個同學,暴打了一頓,學校說這個同學品質下流,影響了學校的聲譽,要開除這個同學,她母親來到學校哭著哀求校長,學校於是給了一個留校察看。這件霹靂般事件的發生使我心驚肉跳,愈加不敢輕舉妄動。我的訪問也更加隱秘,痛苦不堪。
後來有一位名叫楊小娟的女同學和我同桌,它似乎比我大一兩歲,身材也比我高。每當夜晚鎮上停電的時候,那時鎮上經常停電。街道上漆黑一片,一切像回到了遠古時代,眼睛成了多餘的東西,即使睜得再大,卻什麼也看不清楚。滿街道上隻能聽見人說話的聲音,從遠處或者近處傳過來,那是恐怕撞上對方的信號。這時候,校園裏北風怒號,教室裏溫暖如春,每張桌子上都亮著我們自己製作的小煤油燈,紅紅的如豆的光亮下,我和楊小娟緊緊挨著。她的胖乎乎的臉在燈光下呈現出一種橘紅色,我的心中湧起無限憧憬和仰慕,心頭暖融融的。我的左臂和她的右臂挨得緊緊的。教室裏的點點燈光如同暗夜天上的星星,又像是無際的原野上點點的螢火。我有一會兒停下手中的功課,有些幼稚的定定地望著她美麗的麵龐和眼睛,她的睫毛被煤油燈的燈光映照著,像河裏的葦絮,橘紅色的燈光下的她又像是傳說中的公主,我希望這暗夜中的晚自習永遠沒有盡頭。她的靈巧的拇指食指和中指柔韌的捏著筆疾速的寫字,紙上發出“咕咕”的響聲,像鴿子的叫聲。她感覺到我在怔怔地看她,就停下手中的筆,扭過臉對我菀爾一笑。我把這種充滿溫柔的少女的笑對我心靈的撫慰記錄了下來,那是我對恬靜、純潔、溫柔的無限敬仰和渴望,是我幼稚而敏感的心靈四處尋覓的旅程,是對黑暗的逃避,冷漠的恐懼。老師在作文課堂上捉著我作文本的一角抖動著,雖然說我的作文寫得好,但又揶揄我是不是在創作長篇小說。我羞愧的低下頭,無地自容,我恐怕楊小娟看不起我,老師的諷刺我知道是天經地義,我並不在乎。
在我們都去城裏上大學的時候,已經是十幾年以後的事了。在邂逅的車上,楊小娟激動的仰著美麗的臉笑著對我說:“你那時害羞得像個女孩子,我們幾個女同學在你回家後把你的作文本拿出來看,寫的動人極了,想和你說,讓你給我們講,你卻好像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我望著她亮晶晶的眼睛,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