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明天再跟一趟,正好兩相做個比對,看看他是不是有些“老主顧”。這麼想著,莫執便折回月客棧去了。剛剛在客棧遠處盯著那徐福和老板娘,莫執發現蘭因竟還一個人坐在那溪岸的青石板上 ,她隻那麼坐著,間而用腳踢著蕩漾的水麵,莫執心裏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這蘭因剛離開家裏,身邊是兩個前一天才剛剛認識的陌生人,又要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之痛苦,真的說不準會出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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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因,你怎麼坐在這?”莫執伸出腳,坐在了蘭因的身邊,他也用腳踹著底下的湖流。
蘭因轉過頭,驚訝地看著他,似乎是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在她身邊:“這兒涼快一點。”她說。
莫執看著蘭因精致但還有些稚嫩的麵龐顯得有些蒼白,她的長發也隻是散亂地披著,發間凝結著滴滴微露。
“你的頭發在家都是誰給你紮的?”莫執問道。
蘭因低頭踢了踢腳底的水麵:“以前是我娘,後來是紅豆姐姐。紅豆姐姐紮的比我娘好一些,我娘隻會一種紮法。”
“那以後我給來給你紮。我在老家也有個妹妹,特別調皮搗蛋,但是隻要我給她紮頭發,她立馬乖乖地坐著。”
“不,不用,我自己可以……”
“自己紮哪能行嘛,怕是頭發都繞不過去。你別怕,你就把我當你哥,再不濟你把我當你嫂子,他們把你交到我手裏,我一定照顧好你。”
“那……好。”
“把發髻給我。”莫執接過了蘭因手裏的發髻,開始為她盤起頭發。要說這紮頭發的手藝,莫執真的不是說說而已,家裏的雨箏大魔頭誰也不親,唯獨跟他親,每次跟她娘吵完架,這紮頭發也都得他來,莫執盤過蘭因的頭發,幫她順了順,又用手指梳了幾遍,蘭因的頭發仿佛是大清晨結了露水,總是濕漉漉的,連帶著莫執每次梳完都得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一擦。
“今天的藥我還沒喝。”蘭因突然說。
“啥?”莫執的手愣住了,“為什麼不喝?”
“太不好喝了”蘭因低著頭,淺淺地笑著,“我怕我喝完就跳到這河裏去了。”
“但是你必須得喝。”莫執綁上發髻,義正言辭地看著她,“你不喝你的病好不了。”
“好不了就好不了罷,能活多久就多久好了。”
“不行。”莫執撐著蘭因的肩膀,“你哥把你托付給我,是為了讓我治好你,不是為了讓你在這裏自暴自棄。”
“真的嗎?”蘭因抬起頭,看著莫執的眼睛,“他真的是這麼想的嗎?他丟下我一個人,就是為了讓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在我從未來過的地方治病,還是用這麼痛苦,這麼難過的方式。”
“我……”莫執一時無言,他心底在咒罵到處開天窗說胡話殺千刀的師傅,蘭因肯定到現在還無法理解為什麼蘭生和紅豆一言不說就走了,甚至,蘭因可能在懷疑自己的兄嫂是不是被官兵抓走了,或者,死了。
“這樣,你等我一下。”莫執跑回客棧裏,果然,那碗藥還在蘭因的房間裏放著,而師傅……果然,師傅不知去向。
不靠譜的東西。莫執暗暗在心裏罵了這老東西一口。便端著藥來到了蘭因的身邊。
“這藥,必須得喝,但可以少喝點。這樣,你喝一半,我喝一半。”
還沒等蘭因出聲,莫執端起藥碗,咕咚咕咚喝下去了半碗。
粘稠刺激而苦澀,喝完還有股辛辣味。
“輪到你了。”莫執遞過藥碗,還豎了豎大拇指,“你看我這……”
嘭,突然,他的眼裏冒出了一輪紅日,紅日在他的眼前爆炸成煙花,煙花碎成紅汁一團團糊在他的眼睛裏,咚地一聲,他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