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這麼熱鬧,也沒大點的桌子,大家湊合著擠擠。”說話的是家裏的女主人,安玉妍,平時周七都叫她“安嫂”,她擺下了最後一盤菜,青筍,這青筍應該還是該從陸兆國運過來的。
“不擠不擠。”周七說,“您看安恒、安和還有雨箏都是小胳膊小腿的,兩個人都抵不上我一人占的地。”
“我,我才不是小胳膊小腿的。”安恒有些不服,嘟囔著說。
“哎喲,你還不是小胳膊小腿,來,來,跟我比比,你胳膊是不是還沒我一半粗。”周七玩笑地捏了捏安恒的左臂。畢竟其他地方不能捏,得好心保護。
“那隻是暫時,暫時。”安恒氣鼓鼓地說。
“好了。”安槐氣如洪鍾地說道,“吃飯。”
周七嘿嘿一笑,拿起筷子,一把夾住了一塊兔肉,放進嘴裏,果然外酥裏嫩,香氣四溢。他又夾了兩塊到安恒的碗裏,畢竟安恒的右手還受著傷,隻能靠蹩腳的左手扒拉著碗裏的飯菜。
莫執也往雨箏的碗裏夾了一碗。
“哎喲,怎麼今兒個轉性了,這麼溫柔。”周七說的當然是莫執。
“我哥一直很溫柔的謝謝。”雨箏白了一眼周七,又望向了安和,“你說是不是,安和姐。”
安和倏爾一笑:“是的。”
“我哥可不像某人,整天吊兒郎當的,一年到頭除了個頭啥也沒長進。”
“哦,雨箏妹妹你說的是你自己嗎,一年下來隻見你長高了些,其他確實也沒什麼變化。”
“哼。”雨箏哼出一口冷氣,“我還學了釣魚、打鐵、五經,你會嗎?”
“釣魚打鐵有什麼難的,五經,天演經,農稷經,禮論經,兵籌經,承戶經,你看,五經。”
“背書名誰不會?你跟我背背書裏邊的內容啊。”
“那你會嗎,農稷經第五章第十句講的是啥,你說說看。”
“你……”雨箏氣得差點把碗扔過去。
安和在背後拉了拉周七的衣角,對他使了使眼色,她的眼角扯向主宮位置的安槐。
周七驟然想起來自己剛被在門外罰站了一個時辰,而且自己現在都不知為何。
“嗨呀,雨箏妹妹一看你就是最近被董老師欺負得太緊了,都有心理陰影了都,我跟你開玩笑呢,來,你趕緊吃點東西先。”周七夾起一片兔肉。
“有意思,周七,農稷經,第五章,第十句,是什麼?”說話的是安槐。
“這……”兔肉掉回了碗裏。
“雨箏,你知道嗎?”
“我,我還沒背到這篇。”
“安恒,你呢?”
“好像是講水的,什麼的,農稷經不太好看,我也不太記得了。”安恒說話有些溫吞,他的聲音還帶著孩童的稚氣。
“安和,你來說。”
“水鹹,魚體重鹽,敷以晨露,曝以烈日,可為幹體,油鹽甚免。”
“哈哈,沒想到最後隻有和兒知道答案。”安玉妍忍不住笑了,她本來就是看這幾個孩童長大的,互相拌嘴吵架都習慣了,所以便沒放在心上。未曾想被安槐反將一軍,變成了一場五經的誦讀會。
“是啊,沒想到這一桌子七個人,隻有安和熟讀農稷經。”安槐欣慰地笑了笑。
“誒爹爹你也不會啊。”安恒有些驚奇,他停下筷子看著自己的爹爹。
“我和你一樣,也覺得這農稷經繁複又枯燥,也沒記下來。”
“錯了錯了。”安恒又擺擺手:“莫執肯定會,董老師管他可嚴了,有一天他在練劍,突然對著石頭一陣劃拉,我們都以為他瘋了,結果他在抄農稷經。”
“對對對,我也想起來了。”周七也在一旁點頭。
“可惜莫執現如今開不了口。”安槐饒有深意地看著一旁目無神色的莫執,“不然可以給你們背一段,是吧,莫執。”
莫執抬頭看著安槐,這位將軍他記得,是出入城主府最多的一個人。
莫執微笑著。他發現當啞巴至少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用微笑解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