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太太坐到了自己的床邊,天寒地凍的,暖手的爐子不知道懷裏揣了好少個,好在下人懂事,將她的床鋪早早的捂暖了,等會被伺候著洗漱一番就可以美美的入夢去了。
翠兒弄來滾熱的水給老太太燙腳,剝了鞋襪以後,露出了枯枝般可怖的雙腳,散發出熏人的異味,指甲尖銳漆黑,很久沒有修整過了,哪裏像是貴太太的腳,分明就是跟她那下地做農活的**一般無二。
翠兒也是新進的將軍府,還是在方結新婚前兩天招進來的,哪裏知道方老太太先前過的是什麼窮困潦倒的日子,不由得就愣住了,有些下不去手,分明是生理上都嫌惡了。
“死丫頭!發什麼呆!”方老太太看著翠兒半天沒動靜,盯著她的雙腳發呆,登時就惱了,眼看著手邊沒什麼東西可以教訓她的,直接就上手劈了下去,翠兒吃痛往後麵一坐,差點沒把水盆給撒了去。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老太太已經一腳將盆給踹開,盆裏的水撒了一地,點滴濺到了翠兒的臉上身上,木盆也滾了老遠,一陣咣咣響,但覺房裏靜默的可怕,氣氛也如那冰霜般凍結,直覺得沾皮生疼。
方老太太瞪著翠兒,那眼神跟毒蛇盯著獵物的眼神一般無二,嚇得翠兒渾身顫抖跪伏在地上乞求方老太太的原諒,頭也不敢抬,不敢看方老太的表情。冬日寒涼,這膝蓋跪在這冰刃般的地板上,哪個女兒家能受得住啊?饒是翠兒是個粗實丫頭,也被凍得嘴唇發青,膝頭生疼,紅了眼也剜了心啊。
老太太覺得自己幹淨地很,腳也不洗了,直接卷著被子裹了進去,半枕著枕頭譏嘲地看著跪了許久實在有些撐不住而身子歪歪斜斜的的翠兒,頗有點市斤潑皮的味道。
那張老臉跟樹皮般破爛褶皺,說是生著含珠唇的人嘴上功夫都比較厲害,怕不是就是像方老太這樣人,唇鼻間還長了癤子,很是明顯也很難看。盯著翠兒看了半天,渾濁的眼珠子轉了轉,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衝著翠兒招了招手,緩了語氣讓她過來,原本還在哀哀低泣的翠兒,聽到老太太叫她害怕的往後麵縮了縮,但是在對方凶惡的逼視下,逼著硬著頭皮爬了過來,爬到了床邊。
“我有件事情差你去辦,若是做的好了我便不打殺了你,若是辦不好……”話尾的語氣不懷好意,聽著就覺得刁鑽的很。
“奴婢肯定做的成的,肯定是做的成的。”翠兒忙不迭連連磕頭求饒。
“也不要多麻煩,就將今日齊門舒女**的無禮之舉,及我對她的訓導的話宣揚出去,知道的人越多越好,明白吧?”
似乎是半枕著有些累,方老太翻了個身,個子短,倒也沒多胖,方結沒加官進爵前,這方府哪來先前養肥她?倒是最近這體重是蹭蹭往上漲,走路都開始喘氣了。那張老臉轉向了旁邊不再看著翠兒。
少了壓迫感,翠兒心裏長舒了口氣,忙不迭說道:“奴婢明白,明白的。”通紅的麵皮兒上滿是討好和諂媚之色,隻是在眼角的地方要抹了抹滾熱的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