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姬Ⅰ-2(2 / 3)

2000元,在現在,這隻是我一次的風月費或者一次高檔的晚餐開銷,但在那時,這是我的全部。

北京呀,皇城根下一片寄生的樂土。在這裏,衣食住行,所有的一切,都顯得是那樣的昂貴,甚至拉,或者死,所以當時還隻有24歲的我,最關心也最奇怪的問題是,在這個城市川流不息的車輛,和那些象蟲子一樣寄生在汽車裏的人群,他們的錢,究竟是從這個城市的哪個洞裏挖了出來。

在那個時候,除了夢想和小雨以外,我是一無所有的。我隻是一個除了自己的身體和勞動力以外就沒有什麼可以出賣的小醜,我想不到更好的詞來形容那個時候的自己。有人說,痛,並快樂著,可是象我這樣,24歲,大學畢業,除了幾張證書以外一無所有,還得背井離鄉的可憐蟲,唯一能去享受的,隻有可望而不可及的空虛之苦。而快樂,就象是烏龜殼上掛著的那一串肉一樣,一直在前方拚命的誘惑著我饑腸轆轆的胃口,卻始終摸不到取不了。我的生活過得忙亂而壓抑,甚至無法維持正常的生活節奏!

我和小雨在剛來的時候原本有吃早飯計劃的,但是在兩個人都必須出去工作才能養活自己的日子持續了幾天之後,我們發現,這個計劃簡直就是自虐,我和她都是早上九點上班,晚上六點才能下班,我是說正常的上下班時間是這樣,這其中還要再加上作為公司新人的我們都必須更加努力才能立腳的因素,所以,加班也就成了家常便飯。所謂的六點下班,其實能在七點半到八點之前從公司走出來就已經可以感謝上帝,並且,這種勞動絕對是義務免費的,甚至連晚飯都必須自理。當然更別談什麼加班費了。說什麼《勞動法》保障這個保障那個,都是他媽的放屁,隻要你還想在我這兒混口飯吃,你就得給我幹,把女人當成男人用,男人當成畜生用,絕對沒有誇張,在這樣禽獸不如的拚命幹活之後,回到家,全身就跟散了架似的,洗澡睡覺就成了兩個人共同努力的目標。別說娛樂,兩個人睡一床,連親熱的力氣都沒有,更準備一點說,不隻是沒有親熱的力氣,而是讓人覺得連有親熱的欲望都是他媽的多餘。

於是晚上調好了手機鬧鈴,相互鼓勵要在八點準時起床,然後去吃早飯,可是實際上,能按照計劃進行的時候隻有最開始的三天,在三天結束之後,我們倆的起床時間從早8點延遲到了8點30。後來又由8點30推遲到了8點40,鬧鍾依然還是在8點準點報時,但是我們倆已經不可能再準時起床吃早飯了。計劃好的事情,總是沒有變化來得快,誰叫你是一打工的,是一頭驢呢?有人說,大學生比鳥還多,我覺得不夠準確,在我看到的事實是,大學生比他媽鳥糞還多,所以你想要什麼生活計劃?除非你覺得你的肚子抗得住饑餓。

因此,對我和小雨那時候的生活來說,8點起床成了奢侈,早飯,同樣也成了奢侈。一個星期下來,最幸福的時刻隻有一天,就是周日,我是說周日,不是周六,周六的好時光是要貢獻給公司的,不可能讓我們隨心所欲自己安排。周日是我和小雨的天堂,睡覺,睡懶覺。是我們那一天的全部項目。然後,在體力恢複和時間允許的情況下,親熱那麼一兩次。

公司是沒有五險一金的,而且這公司有一個約定俗成的好傳統,那就是:“加班沒有加班費,遲到早退扣工資”,當然,這條規定還有另一個約定俗成做保護,就是:“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如果一定要說這份工作給我最大的好處,那麼,我覺得應該算是他們管午飯這一條吧。管午飯,當然不是讓你吃山珍海外,滿漢全席,而是讓你吃飽,或者說是,讓你吃個半飽,味道?沒感覺出有什麼特別的味道。隻不過是廚子偶爾體諒我們多撒點鹽,或者怕我們長胖少放點肉而已。不過我已經很滿足了,僅就管午飯這一項福利,的確也為我和小雨省下了一筆不小的開支。

晚上差不多八點之後,算是我們的二人時光,我會去小雨公司接她,然後到住處附近的一家小吃店叫上一碗粥,外加兩張肉餅——在麵餅中加上一堆肉渣,然後用火爐快速烤熟的那種,一頓飯下來,總開支不會超過10塊,或者實在想吃肉了,就點上幾個烤串,一塊錢一串,點上五串,小雨三串,我兩串,烤串這東西在我眼裏,是美味,也隻有難得打牙祭的時候才能品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