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我還。”伍氏怕溫玉真切了她的手指,連忙哭著大叫答應,“好姑娘,別動手,千萬別動手啊,咱們講講道理,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溫玉壓刀的手一頓,但沒有完全拿開刀,隻是眉眼裏浮動出一絲得逞的明快笑意:“好,既然夫人金口玉言說要還,那我就暫且不剁你手指,隻不過,口說無憑,夫人就在這兒給我立下字據,寫清還錢的日期,如何?”
伍氏滿心滿眼都是自己那隻流血的手,臉色蒼白,滿臉淚痕:“我答應就是了。”
溫玉回眸看了一眼偃月,偃月立即搬出準備好的筆墨紙硯。
溫玉笑眯眯地說:“夫人是客,筆墨功夫就不勞煩您了,我說,我的丫鬟寫,等寫好了,夫人按個血手印就是。”
說著,沒等伍氏答應,溫玉就開口:“茲定於天通十一年,四月廿六,我,忠勤伯府夫人伍氏桂蘭與武恩侯府大小姐溫玉達成協議,於四月廿八亥時之前退還曾借用的銀子銀票共計十五萬兩,若逾期未還,則溫玉剁我手指腳趾,全無怨言。立誓人,伍桂蘭。”
“姑娘,您看看。”偃月把寫好的紙拿上來。
溫玉瞥了一眼,看沒什麼問題了,於是把它放到伍桂蘭的麵前,笑道:“夫人,按手印吧。”
伍氏看著那上麵的字跡,心裏又慌又恨,求饒般地看著溫玉:“溫大姑娘,你就給我兩天的時間,我如何能夠湊齊這麼多錢……”
溫玉才不管,她收斂麵容上的笑意,強行押著伍氏那隻流血不止的手放在紙上按壓下去。
蓋好了手印,她慢條斯理地將誓紙拿起來,吹了吹墨痕,毫無人情地說道:“我為什麼要替你操心你怎麼湊齊這麼多錢,我隻管按時收錢就是了,能不能湊到,是你自己的事。”
她將誓紙收起來,放進胸襟當中,臉上複又泛起笑容:“我這個人一向好說話,是給手指還是給錢,全憑伍夫人您的方便。”
“你……你……”伍桂蘭倒在長女的懷中,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謝招娣慌忙道:“娘,娘你怎麼了?”她轉眸惡狠狠地看著溫玉,“我娘要是出了點什麼事,你擔待得起嗎?”
溫玉瞥了一眼伍桂蘭:“要死出去死。”說完,帶著丫鬟便轉身準備離開壽明堂。
伍氏臉色菜青,拚命捶著胸口:“作孽,作孽啊!”
溫玉頭也不回,走出壽明堂的大門。
忽然管家匆匆跑來報信:“老爺,宮裏的大人來傳諭旨,您趕緊領著侯府上下前去接旨吧。”
壽明堂內外,溫家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凝重起來,溫隨安更是一馬當先,著急整理了衣冠就衝出門,急急交代道:“快去迎!”
溫玉有些奇怪,這個時候宮裏怎麼會突然傳聖旨來。
她轉眸去看,恰好看見背後伍氏的眼神裏忽然透露出一絲意料之中的得意笑容,但是在錯上溫玉眼眸的那一瞬間,伍氏便連忙收斂了臉上溢出的得意。
溫玉皺了皺眉,覺得她好像知道些什麼,但時間緊迫,也來不及細查,隻能先跟著父親往侯府正門的方向去。
溫隨安帶著全家老少至正門前,獸頭大門敞開,穿著曳撒、麵白無須的太監們站在門前。
雨露雷霆皆是君恩,溫隨安惶恐難安:“敢問公公,是什麼事啊?”
“武恩侯大人,是喜事。”為首的大太監捧著諭旨,笑盈盈地看向溫隨安,“您快跪下接旨吧。”
溫隨安心慌意亂,賠笑了兩聲,便帶著所有人跪下。
謝家的母女因為碰上聖旨,也跟了過來,跪在溫玉一家之後。
太監展開聖旨,尖聲道:“武恩侯溫隨安及其長女溫玉接旨。”
溫隨安同溫玉一道拜下去。
“皇帝詔曰,即日起,賜婚溫家大小姐溫玉與英烈忠勇侯謝曜為正妻,享二品誥命,擇吉日完婚,欽此。”
聖旨念完的一瞬間,溫玉的腦子裏嗡地一聲炸開。
她抬眸去看宣旨的太監,就見他笑著對著她說:“溫大姑娘,這是皇上和丞相的美意,天賜的一樁好良緣,您快接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