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荷尋著記憶回到了家。
這是棟木質結構的老房子,總共有三層樓。一進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很複古的藥房,裏麵陳列著一個個方形的藥鬥子,深棕色,上麵用金字寫著藥材的名稱。
踏進大門,就聽到客廳傳來對話的聲音,一男一女,依據腦海中的記憶,這應該是舅舅和母親在聊天。
“最近藥房的生意不太好,我尋摸著,還是得讓青荷盡快獨自看診。”舅舅把盤子端到飯桌上,歎了口氣。
隻見舅舅身材消瘦,留著八撇胡子,一瘸一拐的,腿部顯然受過外傷。
“青荷這孩子你也知道,資質平庸,又不努力,眼下他爸又不知道在哪裏,杳無音訊,要不然,這藥鋪的生意咱們就算了吧。”母親邊吃飯邊漫不經心的說道。
又聊了幾句,母親一邊念叨著“我去看看林林怎麼還不回來”一邊起身向外走去,話音未落就看見林青荷站在門口發呆,“哎喲,回家了怎麼在門口站著,也不說話,我們都開始吃飯了,快進來。”
“哦,哦,是。”林青荷把斜挎包掛到玄關的衣帽架上,呆呆的坐到桌旁,拿起碗筷,吃起飯來。
“來,多吃一點,今天我做的都是你平時愛吃的,吃飽了才有力氣看書。”母親連忙給他夾菜。
他們吃的正火熱,隻聽門口有動靜,“老張,是我,隔壁老吳啊,最近我腸胃不舒服,找了個方子,打算抓回去吃,你家的情況我也熟悉,自己上手了哈!錢我會付的!”接著就是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
老吳是附近的街坊,人稱“赤腳醫生”,中醫的狂熱愛好者,識得很多中藥材,對中醫略知一二,他自認一般的小病自己都能弄出個方子。
舅舅輕輕把筷子放到飯碗上,長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聲音壓低了,卻也能聽出憤憤的情緒:“咱們家都敗落到什麼地步了!”
林青荷見狀心想自己怎能坐視不理,於是站起身來說:“我去看看。”
隻見老吳顫顫巍巍的一手翻著藥鬥,一手捂著肚子,大汗淋漓。
他畢竟不是專業的藥師,自然不熟悉每味藥的陳列擺設,把藥鬥子隨意打開弄的亂七八糟。舅舅隻坐在遠處,陰鬱的看著老吳並未說話。
隻見他把藥一味一味的擺放到桌子上,人參、茯苓、白術、扁豆、蓮子、山藥
“你這個是參苓白術散吧?”林青荷仔細的看著藥材,用手抓了抓說道。
“你知道?對哈,我都忘了小林你是學中醫的,你來看看有何見解?”
林青荷仔細盯著老吳看了看,又走上前去,用手摸了摸他的脈:“舌頭伸出來我看下,為何要用參苓白術散呢?”
老吳摸了摸頭說道:“啊,因為我總是乏力,最近這幾天一早上開始腹瀉,你瞧下我這張臉,折騰的都虛了。”
一大早上開始腹瀉,時辰是五更啊,此人形體肥胖,麵色晦暗,舌質暗淡,脈沉細。顯然不是什麼脾虛泄瀉,不能用參苓白術散,而應該用四神丸。林青荷心中思忖。
“沒什麼問題藥我拿回去煎了哈!”老吳抓起案台上的紙藥袋,眼睛半睜半閉著,略有些不耐煩。
林青荷抓住老吳的手道:“且慢,你不能吃這劑藥。”
老吳愣了片刻,眼珠子翻了幾下,仔細打量起眼前的這個小夥子。
“此話當真,怎麼講?”
林青荷看了看他的神情,心想,這種神情自己看的太多了,這明明就是告訴你他不相信你。
想當年他從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學徒一步一步成為一個經驗豐富的醫者,這其中也經曆了很多次類似的目光以及質疑。
林青荷一本正經的說道:“當然是真的,就憑我多年的經驗!”說完,他弄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哎呦,你這小子年紀輕輕怎麼也學會故弄玄虛了,你可別拿我開涮啊,我怎麼說也是你的長輩!”老吳捂著肚子,露出痛苦麵容。
“不開玩笑,你且聽我一回,我保你吃了我的藥之後藥到病除,一會兒我就給你抓藥,煎好之後立即服用。”說著林青荷已經麻利的打開藥鬥,一手拿起小藥秤,另一手細細的捏起藥來斟酌著。
舅舅看著熟練抓藥的林青荷,不禁一驚,“青荷,你什麼時候學會認藥抓藥的,這可是藥師的活兒啊?!”
林青荷一愣,原來現代的中醫大夫居然不抓藥,他想了幾秒鍾說道:“你們不是老念叨著讓我要繼承家業嘛,所以我就偷偷學著熟練認藥抓藥,嘿嘿!”他咧咧嘴笑了笑,這才像林青荷該說的話。
舅舅“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拖著腿一瘸一拐的走到他身邊道:“青荷,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平時看你吊兒郎當的,沒想到,你心裏還是裝著點事兒的!”
“好說,好說。”他尷尬的笑了笑。
“但是抓完藥之後咱這也不能煎藥,咱這診所已經好久沒煎藥了,煎藥機裏麵的袋子已經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