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荷被拍醒了。
“啊!”他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椅子擦著地麵,發出尖銳的聲響。
揉了揉眼睛,麵前站著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男人,身材消瘦,眼球突出,他正惡狠狠地看著自己。
“啊什麼啊,05床的病人你去看了嗎?病例都寫完了嗎?”
他茫然地看看周圍,這是哪兒?印象裏,他正在山上替村子裏的病人們采草藥,好不容易在懸崖邊上找到了一株極為稀有的藥材……對了,他回想起來,那幾天天氣比較潮濕,山上變得有些泥濘,采到那株草藥後他腳下一滑,好像從懸崖上摔下去了!
他常年在那座山上采藥,對地形非常熟悉,因此他深知從那處懸崖上摔下去,絕無生還的可能。照理說,他應該摔死了才對,可他現在所在的這個地方又是哪裏呢?
眼前的房間四壁都是雪白的顏色,中間堆著一排桌子,剛剛他就睡在這種桌子上麵。這桌子的材質甚為奇特,既不是木質的,也不是石質的,桌子上麵立著薄薄的黑色板子,裏麵居然有彩色的東西,下邊又有一個一個的小方塊。看起來有點像風水擺件,很是古怪,不知是否是什麼機關。
還有,在他的頭頂上有幾個來回轉動的東西,它們發出“嗡嗡”的響聲,這難道就是地府?這就是地府的環境?
那這些人是什麼人?為何這裏的男人都留著短發,沒有辮子,女人的頭發也沒有盤發髻,反而是各式各樣,有長有短。還有,這屋子裏的人怎麼都穿著白色的衣服。這地方既然是地府,而這裏的人又都穿著一襲白衣,莫非,這些人就是“白無常”?
白無常怎麼跟自己在戲台上看到的不一樣啊,印象中白無常頭戴一頂大尖帽,舌頭拖到地上,長發齊腰,麵容恐怖,然而這位“白無常”,除了麵容凶狠,其他的都不一樣,可能,這才是真實地府中的白無常吧,戲劇都是騙人的。
地府不是應該有牛頭馬麵嗎,可是看這情形,明顯不是啊,他又環顧了四周,對麵的男子仍舊惡狠狠地盯著他。
他有些茫然,但又想不起自己是否真做了什麼事惹怒了他,於是微微弓起身,小心地問道:“請恕老朽愚鈍,先生所為何事呀?”
“你這又是玩的什麼花樣,還自稱老朽?我告訴你啊,想跟我裝傻充愣不去查房?門兒都沒有,快去!”
一聽這話,林青荷心下一沉,看來是要送他上路了,催著他去查什麼房,大概是要他跟他走吧。
罷了,他長歎一聲,心想老朽一生救人無數,懸壺濟世,本就無愧於天地,隻可惜了隔壁村的婦人餘氏,她還在等著老朽醫治。不過,到了這個地步,也別無他法。
想到這裏,他伸出雙手,探出脖子,乖乖等著“白無常”來扣壓自己。
“伸什麼脖子,等著我給你睡醒按摩啊!”白無常怒道。
林青荷隻覺後頸上的衣服被提了起來,接著一股強大的力道把他甩了出去,直撞到不遠處的門框上。
完了,這下死定了,就他這個身板,平時走個路都要注意,現在被這麼一甩,肯定要摔個粉碎了。
這麼想著,他雙眼緊閉,等待著腰腿的關節處傳來平日裏那折磨人的酸痛感,卻左等右等沒等到,慢慢睜開了眼。
他竟然沒感到任何疼痛和不適,輕易地扶住門框,站穩了。
後麵還傳來白無常的罵聲:“你不給我好好幹,休想結業!”
白無常這又是什麼意思,他越來越覺得百思不解了,想伸出手來掐一掐大腿,確認下是否在做夢。
他伸出雙手,那是一雙細長白皙的手,心中暗驚他的手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他的手明明是布滿老年斑且粗糙厚重,而眼前這雙手卻即纖細又嫩白。
林青荷又看到了自己的這一身衣服,居然和“白無常”一模一樣,同樣的一襲白衣。
莫非,他也做了“白無常”?而剛剛那個白無常是命令自己去抓人?管不了那麼多了,先出去看看。
這樣想著,他躡手躡腳地向前走,好多同樣打扮的“白無常”經過他身邊,有男有女,有的急匆匆的,手上拿著奇怪的板子,有的脖子上掛著奇怪的工具。
甚至還有人停下來問他:“林大夫,你是哪裏不舒服嗎?”
他也隻好強撐著賠笑,“沒事,沒事。”想來這些“白無常”們倒也不是個個如剛才那人一般凶悍,有的甚至還很友善。
眼前是一個長長的走廊,其中有一間一間的屋子緊挨著,他探頭往其中的一間屋子裏麵看去,隻見房間裏麵有張床,床上躺著一個人,床邊站著一個“白無常”,床上的人臉色蒼白,以他以往的經驗,這人十有八九是有疾病的。白無常站在床邊,用手在懷裏慢慢的寫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