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人喊罷,姚錦紅便驚恐地抬起頭來,直盯著蘇大人顫聲道:“明明就是蘇大人指使民婦的,民婦原本痛失一雙兒女,傷心欲絕,根本什麼都想不到,是蘇大人要和民婦借一步說話。後來便暗示民婦謀害民婦一雙兒女縱火傷人的是武英王和武英王妃,叫民婦大聲說出來,民婦心中害怕得罪武英王府,不敢張口,蘇大人見誘騙不成,便又說民婦一雙兒女其實並未葬身火海,還說火海中不過是兩個早尋好的童屍。蘇大人威脅民婦,倘使民婦不聽你的話喊出武英王府來,便要讓民婦當真失去一雙兒女。民婦無法,這才當眾汙蔑武英王。蘇大人,人在做,天在看,你又是朝廷命官,說過的話可不能不承認啊!你說,民婦那一雙兒女如今到底在何處?!他們到底是生是死?!你說……”
姚錦紅說話間,突然神情激動起來,竟是當場膝行地到了跪著的蘇大人身旁,對著他便是一陣的抓打,搖晃。
蘇大人正因姚錦紅的控訴震驚,他想起那日先前姚錦紅確實什麼都不肯說,自己和她遠離眾人密語了幾句,她又惶恐地跪下對著自己說了好幾句模棱兩可的話來,當時他並未留意多想,可此刻一聽她的控訴,當時情景倒和她此刻所說兩廂吻合,隻怕當時在場的那些衙役和百姓被喚來,也會成為姚錦紅的證人,真以為是這瘋婦受了自己的威逼利誘才攀咬汙蔑的武英王府。
這分明是有人早識破了他和雍郡王等人的詭計,且早便和眼前瘋婦通了氣,和起夥來和他們演了一出請君入甕的戲,且將他們給耍的團團轉,以為計謀得逞了,卻徒惹笑話罷了。
蘇大人心念急轉,瞬間冷汗涔涔,他正驚懼懊悔,誰知姚錦紅竟當堂撲了上來,對著他便是一陣撲打,他因不防,白皙的臉上便被抓了兩道血印子,官帽也被打脫了下來,不覺猛推了姚錦紅一把,憤聲道:“你這瘋婦,本官不知你在說什麼,你怎能喧鬧朝堂,放開本官!”
姚錦紅被推的跌坐在地上,一眾文武大臣,何曾在金殿之上瞧過這種連連的鬧劇,方才竟皆目瞪口呆地瞧著姚錦紅去撲打蘇大人忘記反應,此刻見她跌坐在地嚎啕大哭,這才紛紛反應過來,轟聲一片。
“大膽!金殿之上,豈容潑婦行徑!”上頭胡明德尖聲怒叱,眾大臣察覺到皇帝龍顏震怒,這才噤若寒蟬地垂首而立。
姚錦紅也被嚇得止了哭聲,又恢複之前上殿時的怯弱模樣,跪地瑟縮起來。
皇帝見她如此,心若明鏡,隻恨雍郡王等人辦事實在欠妥,手段太是拙略,竟能鬧出如此大的紕漏來,當下他衝姚錦紅厲目而視,沉聲道:“宋姚氏,你既當日受蘇光炎的威逼,不得不出口汙蔑於武英王,何以此刻又金殿反口?你可知道,不管是武英王,還是京兆尹,皆非你能信口開河胡亂指證汙蔑之人,你這般反複多變,愚弄於朕,可知該當何罪?!”
姚錦紅聞言又是一抖,雖覺上頭皇帝盯向她的目光像是能將她割成碎片,可因早想好了說辭,故雖驚恐可卻不至無所應對,當下她便叩頭誠惶誠恐地道:“民婦早先按蘇大人的意思汙蔑武英王,不過是想救出民婦的一雙兒女,可這兩天民婦被蘇大人看管在京兆尹,卻因汙蔑於人而愧疚不安,民婦家人早先便曾做下對不住武英王妃的違背良心之事被驅逐宗族,民婦對武英王妃實在有愧,此刻再行此汙蔑之事,於心難安。今日民婦上得金殿,麵見聖顏,被龍威所懾,想到汙蔑親王之罪民婦難以承受,哪裏還敢犯下此重罪又一並犯下那欺君之罪。民婦見皇上英明神武,又想民婦倘若實情稟奏,皇上定能替民婦申冤,救出民婦一雙生死未卜的兒女,故而才會反口,皇上明鑒啊。”
姚錦紅這一番說辭可謂滴水不漏,合情合理,還說什麼震懾於龍威,又感皇帝英明必會為她做主,才道出實情來,直氣的皇帝胸口起伏,卻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雍郡王見事情發展至此,更是怒不可遏,他也想到了,姚錦紅不會無緣無故地反水,而自銅鑼巷出事,他為恐武英王府得知了消息便會尋上姚錦紅,便令蘇光炎將姚錦紅安置在了妥當的地方,這兩日根本就未曾讓她見過任何人,那麼姚錦紅就隻可能是在進京之前就已經和完顏宗澤串通好了,若是這樣的話,那完顏宗澤要姚錦紅演這麼一出戲,便不可能隻是為了此刻這般,他一定還有什麼後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