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二百八十章(2 / 2)

錦瑟原想著作為兒子,完顏宗澤就算是恨了皇帝,對母親改嫁也會抵觸,不想他倒想的明白。那陳彥謖既肯為皇後終身不娶,此刻又到了這裏,也不是個拘泥於世俗眼光的男人,這般看,隻要金皇後願意,此事便沒什麼不能行的。

這般想著,錦瑟心一樂,倒是衝散了方才因瞧見皇後受盡折磨的那股憤恨和陰鬱來。

見陳之哲聽了完顏宗澤的話目光也盛亮起來,有了笑意,又觀阿月公子詫然地瞧了眼完顏宗澤,背過身去抹淚,錦瑟便知他們是達成了共識,聽聞那邊琴聲飄忽,顯是彈琴之人入了禪院,錦瑟勾唇一笑,方道:“母後可是忍過了這幾日便能於常人無疑了?”

“皇後隻要熬過這些天身體中的毒便驅的差不多了,此後兩三個月隻需繼續配合診治便可以擺脫福壽膏之癮,可這福壽膏對人的影響卻是終身的,身體中的毒雖驅,可心中之癮卻一生相隨,需要皇後畢生克製,再不碰此物。倘使不慎再沾染,再想戒除便是難上加難。”

陳之哲言罷,完顏宗澤便蹙了眉,錦瑟也微微變色,隻想到皇後的性情堅毅,此次沾染福壽膏也是不妨之下遭人算計,依她的性子,康複之後必定可以抵製住心魔和誘惑,便又疏散了憂慮,道:“這福壽膏如斯霸道,著實令人驚心,陳先生難道就沒有什麼法子減輕些母後的痛苦?”

錦瑟自然明白陳之哲會盡心盡力為皇後醫治,會有此問也不過是瞧見皇後那模樣太過心疼罷了,話落便覺問的不妥,倒好似不大信任陳之哲一般,不由又歉意一笑。完顏宗澤見此,抬手撫上錦瑟微涼的手,眸光漸暖起來。

陳之哲也不在意,隻歎了聲,搖頭道:“健康的人陰陽平衡、氣血充盈。而吸食了福壽膏後,損耗脾腎的陰氣,引起陰陽失調、氣血虧損,造成濕濁內生,全身各通路堵塞,進而阻塞心竅,損害大腦。所以要戒除福壽膏便需調節陰陽、通心竅,我每日都會為皇後施針,熬藥,助娘娘早日康複,可關鍵還得看娘娘自己的意誌力。”

此刻的禪院中,陳彥謖已進了院落,可他尚未靠近禪房,便聽裏頭傳來磕碰之聲,接著是一聲宮女的低喚,他心一緊,琴聲驀然如刀割斷,本能地邁步慌亂地趕了兩步,可接著他便又生生頓住,提聲道:“我不進去……”

他言罷還有無盡的話想說,可耳聞屋中突然陷入了死寂,連先前聽聞的那壓抑的痛吟聲都不見了,豈能不明其中緣由,因明了,知曉這麼些年不曾改變的,默默守著一顆心的並非隻有他一人,心頭便更銳痛起來,眼眶驀然一熱,卻是無法成言。

複又怕裏頭人因壓製而自傷,他便再不多言,隻又默默撥弄起琴弦慢慢退出了院子,卻也不曾走遠,就在院外隔著一道院牆貼牆坐了下來。

屋中皇後聽他來了又去,鬆了一口氣卻也淌落了兩行眼淚。一旁伺候的冬青見皇後手中捏著一根粗陋的木發簪默默落淚,不由也心酸掉淚,這些日主子雖曾歇斯底裏,精神崩潰,可她卻也未見主子掉過一滴眼淚,沒想到如今隻一句話主子便如此垂淚,難以自持……可瞧著那琴聲分明勾走了皇後的心神,分散了她的痛苦,又見皇後垂淚的眼眸熠熠閃光,又有了神彩,人也似精神了極多,冬青便又抹掉淚,在心中默默祈禱起來。

四日後,皇後終於熬過了最難的幾日,順利回宮,雖人消瘦了極多,但精神卻是大好。且因皇後消瘦之態,百官便也當真相信皇後是聽聞太後死訊病倒在了萬佛寺,對皇後純孝賢淑盛讚不已。

錦瑟因此也覺大鬆一口氣,她和完顏宗澤剛從宮中回府,換了常服,白茹便道永康求見,已在外頭侯了一會。錦瑟琢磨著怕是宋琪永一案他查出了什麼,便隨完顏宗澤移步明間,片刻永康,知兩位主子從宮中回來必定也累了,便也不多囉嗦,直接便稟道:“宋琪永一案果然另有乾坤,奴才查出那和宋琪永爭搶收購蠶絲的胡家原便是宣城世代做綢緞布匹生意的,其所需蠶絲早有固定且穩定的供貨來源,而此來源並不包括此次胡宋兩家爭搶的王家村,而且今次胡家突然和宋家搶著收購王家村的生絲,竟不惜將價格抬得高出了市價足足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