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自鳳京回江州前兩個月姚錦紅便嫁出了姚家,所嫁雖不是什麼有名頭的人家,可也是江州一帶的富戶綢緞商宋家。這宋琪永雖是宋家的嫡子,可卻是偏房嫡子,姚錦紅嫁過去兩年,宋家老太爺過世,便分了家。因宋琪永的父親是庶出,他那嫡母卻是個厲害的,故宋琪永這一房被宋老太太隨便分了些薄田,便向打發叫花子一般給趕出了宋家大宅。
宋琪永的父親妾室眾多,庶出的子女便有十四五個,一大家子人花銷便有些無處著落,沒半年就撐不下去,索性宋家是商戶,也不講求什麼規矩臉麵,幹脆就分了家。原本便沒什麼家產,這一分即便宋琪永是嫡子也沒剩下什麼家底。
索性姚錦紅是個能幹的,出嫁時姚家又陪了不少嫁妝,姚錦紅那些嫁妝倒成了夫妻二人的指望,那宋琪永倒也是個做生意的料子,頗有些幹才,和姚錦紅兩人有商有量的到運州宣城開了幾家綢緞莊,幾年下來漸漸做大,日子倒也過的富庶。
姚禮赫這幾房被從姚氏族譜中除名,姚四老爺和小郭氏也無顏再在江州生活下去,便帶著四房的人投奔了姚錦紅夫妻,彼時宋家還未分家,姚錦紅因此事沒少受妯娌排擠取笑,好的是她那夫君卻對她多有體諒,還親自買了小院給老泰山一家安身。
後來宋家分了家,姚錦紅攛掇著宋琪永離開江州,前往運州做生意,姚四老爺等也跟著。這些年姚錦紅為宋家生育了兩兒一女,極得宋琪永看重。姚四老爺當年在姚家時便管理著家中鋪子生意,在運州也自立了門戶,雖是世人礙著其被驅逐出族的名聲,生意難以做大,但也勉強算衣食無憂。說起來,這姚家四房倒是姚禮赫這幾房中如今過的最體麵的一房了。
當年錦瑟在姚家也就和姚錦紅還算有些交情,四房小郭氏雖工於鑽營,卻也不是大奸大惡之人,並不曾觸碰過錦瑟的底線。後來其被清理出姚氏,錦瑟雖從未和姚錦紅聯係過,卻曾隱晦地向劉管事表達過曾和姚錦紅交好,以及姐妹成仇的遺憾。意思就是要劉管事留意下四房,他們有什麼難處能幫便幫上一二也無不可。
劉管事必是明白她的意思,這才送了此信過來。信上說姚錦紅的夫君宋琪永因和另一個綢緞商胡姓商人爭搶收購兩個村子的蠶絲發生了口角,後來因宋家見胡家收購蠶絲的價格更加好一些,村民都願意將絲賣給胡家,便恨胡家搶了自己的門路,生出怨恨,宋琪永一怒之下令活計火燒放了生絲的倉庫,誰知竟活活燒死了兩個村民。
宣城知縣老爺判定宋琪永是故意傷人很快便落案將宋琪永下了大獄,斷了個斬刑。而姚錦紅四處求人無望,如今已趕來了京城,欲想法子救出其夫。劉管事覺著這是一樁大事,思來想去,覺著還是叫錦瑟知道的好,這才派了自己兒子快馬送了這封信來。
當年姚禮赫幾房被清理出姚氏,錦瑟知曉他們麵臨的是什麼,也清楚他們即便有恨,也再無力來危害自己,她並未特意留意過姚家人的消息和結果,隻除了令劉管事照顧下姚錦紅以外。
她已多年未曾想起過姚家人,此刻突聞此消息,方才才會突然發怔,隻覺恍然隔世一般,聽聞王嬤嬤的話,見她欲言又止,錦瑟便笑著道:“乳娘有何話對我還有什麼不好說的嗎?”
王嬤嬤聽錦瑟喚起乳娘來,見她瞧過來的眸中滿是柔色,便也一笑,歎了一聲道:“老奴是想著三姑娘是個有心氣的,到底和姑娘是血脈相連,當年姑娘在姚府上也和姑娘投緣,所謂元結宜解不宜結,更何況是同族同宗的血親,姑娘能幫,便幫幫三姑娘,三姑娘這些年也不容易。”
宣城知縣雖給宋琪永判了死刑,可這死刑卻是要上報了朝廷進行死刑複核的,宋琪永的案件要先由知府複查,然後,在最終定判之前報請刑部裁定進行死刑複奏,刑部核準了才能執行,即姚錦紅已趕來了京城活動,想必這案子已遞到了刑部。
錦瑟聞言目光閃了閃,笑道:“我明白,天寒地凍的,祿生跑這一趟也是辛苦,我如今身子不方便就不見他了,乳娘留他在王府住著,熬了熱湯,告訴他劉伯此事做的甚合我意,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