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前這個明明白白說拿她當妹妹。

想通這點,米秀秀抬眸,看著趙文斌一字一句道:“文斌哥,你是懷疑我無中生有,疑神疑鬼嗎?”

一直沒說話的趙大有聽到這句質問,微微皺眉,顯然非常不喜她的咄咄逼人。

他琢磨著,這還沒進門呢,就這樣頤指氣使。等文斌真娶了,秀丫還不得爬他們頭頂屙屎屙尿?

老三兩口子又是個護短的,或許真跟老婆子說的那樣,到頭來幫襯不上家裏就算了,反倒拖文斌後腿。趙大有越想越覺得退親或許真的是不錯的決定,可到底不能鬧太僵。

今天文斌不同意他們的辦法,說他媽那做法太缺德,以為自個兒坦坦蕩蕩提出來就行了,卻沒想過米家願不願意放棄到手的肥肉,現在好了,周宗蘭都威脅上部隊告狀了。

反倒讓他們處於被動地位。

嗐!

趙大有:“秀丫,你文斌哥沒那個意思,他當兵當太久光學了訓練打仗,嘴巴還是笨得很,你犯不著跟他生氣,趙叔回頭幫你教訓他。”

他恨不能回到來米家之前,也免得自己一把年紀還得說好話哄後輩。

米秀秀沒說話。

周宗蘭看趙大有拉偏架,心火騰地一下熊熊燃燒。不過她沒逮著趙家父子倆說事,而是看向女兒:“秀兒,你什麼時候見的那位方同誌?”

女兒除了到鎮上讀書,平時很少出門。最近既是農忙,漁汛也即將到來,秀秀索性請假回家幫忙。

說來她和老三讓秀秀請假也跟學校風氣有關係。

自從高考取消後,學校教正兒八經的知識就少咯,大都是語錄思想方麵的。這些東西拿出去能唬那些不識字的,但唬不住她家老三。

秀秀很愛讀書,學習上凡是有不懂的很少在學校裏得到解答,反倒回家問她爸。

周宗蘭那時就在想,要不幹脆讓女兒別去學校了,還能省錢。

老三就不同意。

她就問,學校裏都不太平成那樣了,孩子上學除了白交錢,也學不到太多東西,還不如回家自己教呢。

老三就說,閨女腦瓜子聰明,書裏的東西看兩遍就能理解個七七八八,這是搞學問的好苗子呀。擱家裏沒敗落時,他準要送閨女出國留學。

現在雖然沒法留學,也沒法考大學了,但孩子就該跟同齡人呆一塊。寧願她在學校跟人聊學習,聊吃的玩的混日子,也不想她被村裏一畝三分地給困住,天天聽大夥兒嘮叨嫁人那些事兒。

要不是前些時候鎮中學來了個惡霸似的人物,據說還是哪位幹部的小舅子,專愛欺負漂亮小姑娘,米老三也不會當機立斷讓秀兒請假回家幹活。

這幾天秀兒從來沒提過方安娜,周宗蘭想起女兒昨天說不要嫁人的事,忽然覺得自己明白了。

“就上午——”

米秀秀抬頭看趙文斌,話未說完就見米老三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瘦高瘦高,仿佛剛經曆過逃荒的年輕男人。

她頓了頓,繼續道:“上午打豬草那會兒,她到山上找我說的。”

趙文斌:“她說她叫方安娜?個子多高,長什麼樣,都說了什麼?”

他繃著臉,嗓音冷厲。

堂屋明亮,米秀秀將他的臉看得清清楚楚,棱角分明的輪廓,濃黑的眉毛,單眼皮眼微眯著,下巴繃著中間露出一道淺淺的溝壑……

人還是那個人,就是渾身散發著嚇人的氣場,非常有壓迫感,簡直像在審訊犯人一樣。

大家都愣住了。

米秀秀沒見過氣勢這麼強又對她這樣不客氣的人,不禁瑟縮了一下。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又怕又氣時,一腳跨進堂屋門的年輕男知青替她回答了。

“一米六左右,瓜子臉單眼皮,衣著講究,眼睛長頭上。自稱方安娜,是秦城軍區的文藝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