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聲音對其他人而言很陌生。
對米秀秀來說卻無比熟悉,正是上午才見過麵的郗知青。
郗孟嘉的突然到來打破了屋裏的死寂。
長凳跟地板摩擦發出輕微的嘎嘎聲,米老三深深看了趙文斌一眼,“我去看看。”起身出去看外麵什麼情況。
米秀秀也放下筷子,但目光灼灼依然看著趙文斌,等著他的答案。一旁的周宗蘭憂心忡忡,怕女兒傷心難過,伸手包住她的手,用力握了握。
米秀秀回頭看著她媽,努力綻放出笑容,似要告訴她自己沒事的。
事實上,要說此時她心情如何,確實很不愉快。
但不像她媽想的那種因為未婚夫可能變心就傷心欲絕,更多的其實是困惑、氣憤,不理解自己為什麼要受到這種對待,某一瞬間,此刻的她仿佛跟夢裏備受屈辱的她重疊了,全是莫須有的嫌棄。
她必須鬧明白自己是不是被方安娜涮了,想知道趙叔和趙文斌是不是拿他們一家當傻子耍弄。
趙文斌表情很複雜,錯愕,思索,遲疑。
米秀秀見狀,心裏微沉。
終於忍不住出聲試探:“她說她也是秦城軍區的,同你的關係不一般——”
趙文斌皺眉。
遠在鄉下的米秀秀是如何得知安娜的存在呢?會是安娜不相信他能妥善處理婚約,背著他做了多餘的事嗎?
這是幾乎不需要推理就能得出的答案。
這樣一想,趙文斌感到挫敗之餘,又多了幾分不滿。
對他來說,與麵臨被人質疑的窘境相比,喜歡的姑娘的不信任更令他難堪和惱怒。他忍不住問自己,難道在她心裏,他就這麼不值得托付嗎?
趙文斌畢竟不是毛頭小子,或許做不到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但掩飾情緒的本事還是有的。
他很快調整好,語氣比之前溫和帶著安撫的意味:“嗯,我確實認識一位叫方安娜的女同誌,不過隻是普通朋友。”
說完,他仔細看了一下米秀秀的眼神,問她:“如果你想知道,我慢慢說給你聽。”
米秀秀聽到他的問話愣了愣,半信半疑:“可她不是這樣說的。”
說??
她們見過麵?
可安娜這段時間有別的任務,不可能離開。
趙文斌眸光暗了暗,一麵在心中推算方安娜離開軍區下鄉表演的時間,一麵不露痕跡道:“你見過她?有可能你認錯人了。秀秀,我們從小就認識,你還不相信文斌哥嗎?就算從前我沒有把你當成未婚妻,那也不是因為不喜歡你,而是你還小,我把你當我的親妹子,就和小桃一樣。”
說完,他嚴肅著臉,突然厲聲道:“秀秀,文斌哥希望你明白,感情是可以培養的,但首先不能缺乏信任。”
米秀秀瞪大眼,神色詫異地看著他,隨後別開眼,覺得莫名委屈。
不熟就不熟,凶她做什麼?
他的生氣是想表達如果自己揪著不放,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話,就是她心胸狹隘,是她多疑,他們倆確實不適合結婚嗎?
好笑哩。
她都沒嫌棄他醜成黑炭,他居然對她這麼不滿意,還沒結婚就開始訓她了。
米秀秀從小就被家裏捧著長大,米老三夫婦對著誰都說她是家裏的寶,自家閨女最聰明最可愛,誰都比不上,大了後就變成外麵的小夥子誰也配不上她,就連趙文斌在他們嘴裏都隻能算勉勉強強。
她在彩虹屁的包圍下長大,骨子裏流淌的不是怯弱順從,而是耀眼奪目的自信。
大夥兒誇她脾氣好,不輕易與人鬧矛盾,誇她聰明能幹宜家宜室,但不代表她真成了泥人性子。
米秀秀沒被趙文斌的責難嚇到。
恰恰相反,她的逆骨被觸動了,趙文斌的避重就輕,“反客為主”讓她更加懷疑。畢竟,在方安娜嘴裏,文斌哥對她頗有好感,甚至用情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