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這邊請!”琉璃做了個手勢。
巫師平靜地回禮,跟在她身後離開頌樂院。
司嵐茫茫然地被丫鬟婆子們簇擁著進屋,張嬤嬤端著熱氣騰騰的人參湯,喜氣洋洋地趕過來,“殿下,喝點兒人參湯暖暖身子。”
喝過湯,司嵐被重新安放在床上,呆呆地任由丫鬟婆子們擺弄。
秦大夫攤手試她脈搏,在眾人的屏息下道:“已無大礙,臥病幾日體弱,我開一副方子補補身體即可,飲食照常,忌辛辣烈性的食物和補藥。”
張嬤嬤一一記下,趕緊吩咐下人通知廚房。
秦大夫提起筆開方子,裴柏衍站在旁邊看他寫字。
司嵐頭暈暈乎乎,伸手捂住額頭,“這……到底是什麼夢啊。”
“公主,您已經醒啦,不是夢。”張嬤嬤喜氣洋洋地對司嵐道。
司嵐越來越覺得詭異,這個夢的時間在她成親之後,卻沒有周遠寧和柳如茵的蹤跡,完全不真實。
“周遠寧呢?”她問。
張嬤嬤微微一頓,神色遲疑,片刻後才道:“公主,駙馬爺去了柳姨娘那邊兒。”
說完像怕她受刺激,趕緊安撫道:“聽說柳姨娘病了,駙馬爺看一眼就回來。”
司嵐心想周遠寧果然惡心,連在夢境裏的所作所為都惡心。她堂堂嫡妻生病在床,周遠寧不守著她居然去守一個妾。
嗬。
“香悅,去請駙馬爺……”
“不用!”張嬤嬤的話被司嵐打斷,“我才不想看到他。”
能做一個沒有周遠寧的夢,挺好。她不想在這個無限逼近現實的夢境裏見到那張惡心的臉。
張嬤嬤默認了她的話,爾後轉過頭,對靜靜站立的裴柏衍說,“裴世子,公主殿下已無礙,您到隔壁去烤烤火吧。”
剛才太高興,人又多,任由裴柏衍進了閨房,雖然男女大防並不重,可到底要隔層屏風的。偏偏屋裏屏風搬開了,一條道通到底,外男進來不方便。
裴柏衍沉默片刻,看了床上的司嵐一眼,道:“既然公主姐姐無礙,天色已遲,我也該回去了。”
“別走。”司嵐啞聲道。
反正在夢裏,她也用不著顧忌什麼男女大妨。
裴柏衍比她小將近三歲,司嵐一直把他當弟弟看待,如今挺想留個熟悉的人陪著自己。
裴柏衍微微一愣,隨後嘴角勾起,靠近床邊,“公主姐姐當真要留我?不怕駙馬生氣?”
司嵐不服氣道:“他可以和別的女人親親我我,我難道不可以和別的男人聊聊天麼?”
話一出口,滿室寂靜。
司嵐略一反應,才明白剛才的話著實讓人誤會,弄得裴柏衍是她的野男人似的。
固然她認為自己就算找個野男人,也理直氣壯,可裴柏衍身份擺在那兒,不能玷汙了他。
連忙找補道:“我的意思是……你是我弟弟,姐姐弟弟聊聊天,他憑什麼生氣。”
裴柏衍眉心微動,眼波流轉,嘴角似笑非笑道:“不錯,姐姐弟弟聊聊天,光明正大,別人說不得什麼。”
他長得太過俊美,一笑起來,靡麗之氣蔓延,口中的“姐姐弟弟”四個字拖長,充滿曖昧之意,著實讓人臉紅心跳。
司嵐一番真“姐姐弟弟”的話,不知怎的就摻雜了點兒那種“姐姐弟弟”的味道,莫名地讓人想歪。
司嵐小臉通紅。
這弟弟……長大後成了京城有名的紈絝,整天和一幫遊手好閑的子弟混在女人堆裏。明明小時候驚才絕豔,過目不忘,出口成章,喜得裴國公天天誇,長大後卻不學無術,恨得裴國公趕緊和夫人又生了個裴少英出來,免得裴國公府葬送在他手裏。
司嵐也不喜歡他的紈絝做派,瞪他一眼道:“能不能好好說話?不能的話就走,懶得留你。”
裴柏衍挑挑眉,“我是在好好說話。”
司嵐後悔留他了,坐起身,“你走吧,早點回家去。”
“那不行。”裴柏衍搖搖頭,“姐姐剛才可憐兮兮地讓我別走,我走了,萬一姐姐傷心怎麼辦?”
越說越不像話。
司嵐故意板起臉,“我才不會傷心。一個外男,好意思呆在女人的閨房?男女有別,懂不懂?”
“我怎麼是外男?”裴柏衍道,“我可是姐姐的弟弟。”
“姐姐”“弟弟”咬得又慢又清晰。
司嵐氣得拿枕頭扔他,“滾!”
裴柏衍瞧著她生龍活虎的樣子,收斂笑意,道:“有力氣扔枕頭,看來的確好了。”
司嵐望進那雙黝黑的眼眸,明白他在擔心自己,心軟下來,“我沒事。”
她重新躺下,要求,“你陪著我吧。”
在夢裏,可以大膽地要求,放肆一下也沒關係。
“好。”男人的聲音很柔。
張嬤嬤示意婢女們退出房間,留裴柏衍和司嵐兩人同處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