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 第14章(1 / 2)

在那短暫的一秒鍾,許知月心裏設想過無數個可能——

也許,傅屹瞻會跟往常一樣語氣惡劣,讓她滾。

又也許,他根本懶得看她一眼,隻當她是空氣。

但那千萬個“也許”裏,她唯獨沒想到他會是這樣一種反應——

霞光中,少年冷麵薄紅,就連琉璃色瞳仁裏也染上昳麗的粉意。

視線對上的瞬間,她的心跳驀地慢了一拍。

然而下一秒,在他陡直筆挺的鼻梁下遽然衝出一道鮮紅血跡。

咦?

血!

傅屹瞻流血了!

許知月被嚇了一跳,下意識伸出手探向他的下頜,“怎麼了?”

其他人也從剛才的呆滯中反應過來,紛紛看向傅屹瞻。

少年回過神來,猛一下握住她的手腕將那隻手拿開,眼神有些狼狽。

“看什麼看?”

長腿從課桌上躍下,他粗暴地撞開眾人,大步逃也似的從教室後門離開。

留下的幾人麵麵相覷。

手腕處隱隱有些疼,許知月慢吞吞收回視線,轉頭問起麵前的男生:“他、他怎麼流血了?”

對方愣了下,撓了撓頭,語氣十分真誠:“大概是、天氣太熱了?”

話音落下,窗外秋風獵獵,頃刻間卷起金黃色落葉飛向遠處。

許知月縮了縮脖子,將懷裏的外套抱得更緊。

十一月末的桂島,空氣中已然冷得不像話了。

從吳叔的車上下來,傅屹瞻冷著一張臉徑自朝三樓去。

許知月慢吞吞走在後邊,還在猶豫著要不要關心一下他鼻子的情況。

是打球的時候撞傷了?

還是最近熬夜上火了?

沒等她想好,吳媽已經迎了上來。

“這是誰又給我們家瞻兒不痛快了?看把這孩子氣的。”

吳媽把許知月拉到一旁,“先生剛下飛機,一會就到家了,你上去和瞻兒說一聲。”

許知月點頭應了聲“好”,先回房間放東西。

傅宅雖大,平日裏卻總是空蕩蕩的,晚餐時間更是經常隻有吳媽和他們兩個。

傅老爺子年輕那會忙著打拚事業,等到半截身子進了棺材,才想起自己還沒好好看過祖國的大好河山,於是幹脆卸下重擔,三天兩頭坐著私人飛機滿世界跑。

傅先生作為當家人,滿腦子都是如何打理好祖宗留下來的基業,常常顧不上家裏的妻兒。

而年紀尚小時就嫁進這個家的傅太太,自己還是孩子心性,又怎麼懂得如何去管教兒子?更多時間,她都忙著和其他富太太打打牌,出門逛街買買買消磨時間。

認真說起來,在許知月來到這個家以前,作為傅家獨生子,傅屹瞻其實一直很孤獨。

聽吳媽說,他剛出生那會身體比一般孩子虛弱很多,等到滿月時,還是皺巴巴小小一團。

五歲以前,他身上大病小病接連不斷。傅太太雖是心疼,但那會正跟先生鬧矛盾,也沒什麼心情看顧孩子,於是就這麼把傅屹瞻丟在醫院高級病房不管了。

等到他身體狀況轉好,終於能夠出院以後,吳媽才發現這孩子性子變得有些陰沉,不愛跟人對視,更別提是開口說話了。

她和吳叔花了很長時間,才終於讓傅屹瞻願意出聲跟他們交流。

或許是因為缺少了父母的關愛與管教,他逐漸被養成一個性子囂張跋扈的混不吝。

隨著年齡的增長,麵對信奉棍棒教育的傅先生,傅屹瞻更是常常出言不遜,為此沒少挨打。

隻要傅先生在家,他們兩父子都是要吵個天翻地覆的。

預想到今晚的餐桌上一定不會太平靜,許知月默默歎了口氣,這才往樓梯上走。

走廊盡頭,房門半掩著,暖色燈光從門縫中透了出來。

“少爺?”

許知月朝屋裏喊了聲,並未聽見任何回應。

她試探性將門縫再推開些,房間裏邊空無一人,和早上那會她看到的一樣,床上一片狼藉。

想著傅屹瞻或許是去了二樓,許知月便大著膽子走了進去。

昨天回來得太晚,她還沒來得及幫他把換下的家居服拿去樓下清洗。

剛翻開那床蠶絲被,許知月才後知後覺聽見洗手間裏水聲停了下來。

不好。

原來他一直在屋裏。

她抱起床尾皺成一團的睡衣睡褲,起身正要走,卻不巧撞上了房間的主人光著上身走了出來。

濕漉漉的發,泛著潮濕水汽的眼,野蠻流暢的肌肉線條。

再往下,鬆垮肥大的灰色球褲被水珠洇濕了一小片,形狀有些明顯。

四目相對的一刹那,兩人都急急忙忙背過身去。

同住一個屋簷下,這種尷尬的狀況其實並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但以往的每一次,好像都沒有像現在這樣讓少女心跳加速過。

許知月恍惚記得,上一回她來給他送睡前牛奶,還是天氣最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