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慢跨出去一條腿後,她十指抓緊了橫杠,將整個身體的重量懸掛在上邊,另一腿像剛才一樣伸了出去。
呼。
身體完全懸空,這種感覺實在叫人心慌不已。
“慢一點。”
大腿處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托住,下半身有了承托點,許知月定下心來。
麵向著門板,她慢慢把整個身體往下放,動作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雙手沒抓穩橫杠就會摔成後腦勺著地。
與此同時,少年寬大的手掌一點一點往上,從後邊攬住她的腰腹。
灼熱有力。
許知月有點不敢就這麼放開橫杠,她試探性輕輕鬆開一邊的手,側著身往下邊摸索了兩下,很快覆上少年那頭粉發。
“……鬆手。”
他的嗓音啞得厲害,莫名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許知月瞬間才想起來,她這會手心應該沾了不少鐵鏽灰,以傅屹瞻的潔癖程度,肯定受不了。
說不準他一發火,下一秒就會鬆手任由她摔下去。
腦海裏剛閃過這個念頭,她又心虛又害怕,卻下意識將一隻手也覆了上去,雙手緊緊抱住他的後腦勺。
沒了頭頂那道橫杠的支撐,受地心引力影響,她的整個身體頃刻間往下墜。
校服外套上塑料拉鏈從少年鼻梁劃拉往下,直直擦向他上身那件灰色兜帽衫。
與此同時,傅屹瞻鼻尖撞上一團柔軟的物事。
香氣甜膩,觸感像是鄉下辦廟會時小販走街串巷賣的彩色棉花糖。
入口即融。
少年悶哼一聲,在意識到那是什麼以後,耳根瞬間紅得幾欲滴血。
其實那一下撞得並不疼,許知月太輕了,身上沒幾兩重量,整個人軟乎乎。
他卻還是啞著嗓子罵了句:“重死了,你能不能減減肥?”
也不知道她怎麼長的,腰肢纖細,小胳膊小腿,偏偏那一處重量十分可觀。
她的雙手也隨著身體下沉從他的發頂滑落,軟綿綿的掌心撐在他的肩頭。
像溺水瀕死之際好不容易看到浮木一般,許知月想也沒想,手指緊抓住他領口那塊布料。
在那一瞬間,指腹下他的肌肉驟然僵硬,似乎連每一塊骨頭都變得清晰。
有些硌人。
短暫的一秒,許知月的大腦完全空白。
等回過神來時,雙腳已經安穩落地。
許知月迅速鬆開手指,往後退了一步,“謝、謝謝。”
心跳得很快很快,在此之前,她完全沒想過,自己居然會做出這麼大膽的事情。
從那麼高的地方翻下來。
還用她這髒兮兮的手抱住傅屹瞻。
太不可思議了。
許知月甚至有種自己正在做夢的錯覺。
走道上光線更亮一些,她終於將眼前的人看得清楚。
寒氣籠著男生年輕俊美的臉,淺色瞳仁彌漫著黑夜裏的霧,眼尾暈開一抹不正常的紅。
傅屹瞻並不說話,隻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她。
要怎麼形容那種眼神呢?
大概是有些潮濕的、沾了點攻擊性的冷。
許知月心頭一顫,下意識避開這種目光,小聲道:“回、回去了。”
她轉過身的那刻,身後的少年從喉嚨深處重重冷哼一聲。
翌日。
許知月和往常一樣天還沒亮就起來背書,直到聽見門外有人走動的聲音,她伸了個懶腰,把考試要用的文具裝進透明文件袋。
考試當天她從不帶參考資料,一直是輕裝上陣。
到廚房時,吳媽已經把燉煮的雞肉粥揭開鍋,空氣中彌漫著肉類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