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聽見去了,所以才坐在書房裏發愣。
原來這些年,在外人眼裏,自己變得如此自大、不可一世。這一招與其說是敗給了許安歸的老謀深算,倒不如說是敗給了自己的自大與狂傲。
許安澤扶著額,有無限的悔意。
“咚咚——”敲門聲響起。
許安澤立即放下手,收起了滿臉的倦怠:“進來。”
郭若雪端著一個白瓷罐子進來。
許安澤有些意外,明明方才在回廊之上碰見的時候,郭若雪是一副淡漠的樣子。怎得現在她會親自端著一碗湯來叩門?
郭若雪把盅罐放在了許安澤的麵前:“我最近有些忙,有些事剛才才聽說。這是人參燉的雞湯,補氣養血極好。殿下且喝了,養好精神,再從長計議。”
許安澤盯著郭若雪看了許久才道:“你是來安慰我的?”
郭若雪低著頭:“算是吧……我知道我沒辦法讓你紓解心結,但其實,我也沒想讓你難做……我隻是……”
忽然許安澤起身,走向郭若雪。
郭若雪下意識地想要後退,可是她的胳膊卻是已經被許安澤拉過去,隨後整個人便落在了許安澤的懷裏。
許安澤的臉抵著她的頭發,他的聲音從他的喉嚨直接傳入她的耳膜:“讓我抱一會……一會便好。”
許安澤大部分重量都壓在了郭若雪的身上。
第一次,郭如雪覺得許安澤的身子居然這麼沉重。
原來,他一直都在拖著這身沉重的身軀在砥礪前行。
原來,他也會有如此軟弱的一麵,想要拚命地留在她的身後,不想讓她看見。
原來,他也會如同一個孩子一般,想在無助的時候找一個人擁抱。
這樣的許安澤,是她從未見過的。
卸去了一貫的氣定神閑,脫下了偽善,他還是如十年前郭若雪初見的那般,淡然的仿佛杏花苑裏的那些粉白的花朵。
有一點點溫度,有一點點清香,有一點點矜持,又有一點點想要傾覆大地的野心。
郭若雪的手不自覺地扶上許安澤的身後,輕輕地摩挲著他寬厚的脊梁。
傍晚的夕陽透過窗欞落在許安澤的身上,讓他變得無比的炙熱與赤誠。
郭若雪冰涼的手,忽然有了溫度。
這幾日倒是稀奇得很,一向很是守時的許安桐每到下午,便早早地退了班。帶著墨染親自去藥房選了一些三七、赤芍、熟地、川芎、黨參、當歸這類溫補氣血的藥材送去了府上的膳房。
自從知道許安歸身上有傷,不能明養。許安桐便專門找了個做藥膳的廚子,準備讓許安歸以食補養。
“這些當歸燉個豬蹄,黨參蒸個雞,這些個赤藥、熟地、川芎做個四物湯。”許安桐交代,藥膳廚子一一記下,便開始著手去做。
許安桐又在膳房裏轉了一圈,煙霧朦朧的深處,才看見許安歸已經靠在膳房門口,笑盈盈地看著他。
隨即兩人一起出了膳房,往園子裏漫步。
“讓兄長操心了。”許安歸跟在許安桐的身後。
許安桐回道:“也就替你操這幾日的心。等你成了婚,自有人替心疼你。”
許安歸愁眉苦臉:“原來我這麼不招兄長喜歡,兄長成日的想我自己出去獨住。”
許安桐睨了他一眼:“連我都是寄住在陛下的院子裏,如何能留得住你?”
“兄長的府邸修繕還需要多少時日?”
“工部說約摸著五月便能搬回去住了。”
“父親還是心疼兄長的,不然哪用得了工部的人去修繕你的府邸。”
“你這話可就沒良心了。明明我們這些個兄弟裏麵,父親最心疼的還是你。那東宮明明是父親繼位之後的第二年就開始翻修了,那年當太子呼聲最高的可是你。”許安桐這話說得意味深長。
許安歸淡然一笑:“那些個陳年往事,兄長莫要再說了。現在是二哥為東陵太子,身份貴重。他的心思不比針尖大,若是被多事的人聽去,兄長又要在太子麵前辛苦。”
許安桐站定回身,望向許安歸:“你許久不回許都,二月初十是皇後的生辰禮,我們這些在都城的皇子,總還是要去參禮的。”
許安歸抬眸,一臉冷漠:“我竟忘了,還有這一茬。”
許安桐就知道許安歸會忘記,便道:“明日是初十,你隨我一起進宮給皇後獻禮吧。不管怎麼說,她都是我們名義上的母後。”
“我沒有備禮。”許安歸頭微側,一臉不悅。
“我備的有。”許安桐輕笑,“你隻需跟我一起進宮問安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