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他目及所到之處,淨房邊的紗簾下走出一個白衣少年,慣是那副清冷桀驁的樣子。
許安歸有些驚訝,他張了張嘴:“淩樂?”
淩樂走到許安歸前麵:“我是來保護你的安全的。”
許安歸原本疲憊的麵容一下就變得精神起來:“她讓你來的?”
淩樂嗯了一聲。
那一瞬間,許安歸原本警覺而繃緊的心瞬間變得鬆弛了下來,他望著淩樂,到此,才真正地鬆了一口氣。
不知道為何,她就是有這種本事,能夠預見到他的難處,並且施以援手。
這幾日他還擔心自己傷重的事情泄露出去,會因為來殺身之禍。今日季涼便派了淩樂來護他周全。
想來她在許都也是有自己耳目的,能夠探查到他身邊事。
許安歸喘勻了氣息,猶豫地問道:“她……如何?”
淩樂睨了許安歸一眼,還未回答,就聽見門外傳來書香的聲音;“殿下可是醒了?需要奴去烹一壺熱茶嗎?”
隻是一個愣神的功夫,許安歸便發現淩樂已經不見了,不知道匿在哪裏,隻是能隱約感受到淩樂身上帶著的冰冷的肅殺之意。
許安歸覺得好笑,輕咳了一聲掩蓋自己的笑意,對外麵喚著:“你且進來。”
書香推開門,低著頭恭謹地站在許安歸麵前。
許安歸問:“為何就你一個人了?”
書香沉默了片刻回答道:“奴把殿下的裏衣拿去給王爺看了,爺叫奴伶俐些,以後這院子就留我一個人在外麵伺候。免得節外生枝。”
許安歸抬眸看去,這個婢女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級,心思卻是無比的深沉。
誰也不能說這些下人有攀龍附鳳的心思就是錯。好歹她們這些小心思,可以暫且讓他安靜一些時日。
許安歸道:“去端盞熱茶來。”
書香見許安歸沒有再說什麼,便盈盈地退下了。
許安歸望向淨房的方向,淩樂的氣息還在,但是他卻沒有出來詢問,想來他隻是聽季涼的話,來保護他。卻沒有季涼那般敏捷的心思,能從話裏話外聽出一些端倪。
許安歸輕歎一聲,隻覺得淩樂這種人隻是在他身邊當一個侍衛,真的是屈才了。
淩樂的眼神裏,有一種不諳世事的聖潔。仿佛暮雲峰上那一層冰雪,反射出的光輝一般,到處肆意著冰靈的氣息。
他本就是習武的天才,無心與這些政事的彎彎繞繞。
許安歸輕笑,季涼讓淩樂來保護他,是知道淩樂心思純良,不喜歡多話多思。
這樣一個淡漠驕傲的人,恐怕也不屑聽牆角,那他便沒必要防著淩樂了。
許安歸側耳聽著院子裏略顯吵雜的人聲,應該是兄長把裴淵他們的兒女接到了院子裏,一家團圓了。
許安歸愣神的時候,書香已經端著茶送進房來。
看見許安歸出神,便也沒有打擾,自顧自地退下去院子裏把曬得被褥收了起來。然後拿起掃帚,把院子裏的落葉一下一下地掃在一起。
許安歸起身倒了一杯茶,還未送到嘴邊,就見一道白影閃過,先把他手中的茶搶過來,聞了聞。
淩樂又用小拇指沾了點,放在嘴邊嚐了嚐,而後道:“沒毒。”
許安歸哭笑不得,問道:“原來你還會辯毒?”
淩樂望著許安歸:“我擔不起神醫的名聲,不代表不懂醫術。”
許安歸慘白的臉色還未完全恢複,淩樂看著許安歸這幅氣色道:“讓你的軍師去給你抓點補氣養血的藥材,煨了雞湯送下吧。”
許安歸點點頭,有氣無力地說道:“你若是想保護我的安全,在我身邊跟著就是,不用這麼躲躲藏藏的。皇子身邊有一兩個侍衛保護安全,也沒什麼奇怪的。”
淩樂沉默了半晌道:“你身邊無緣無故多了一個人,不會有什麼麻煩嗎?”
許安歸倒是笑了起來:“怎麼?你有什麼風流事怕被我二哥查出來叫我知道?”
淩樂一副開不起玩笑的嚴肅,死死地瞪著許安歸。
許安歸見狀,尷尬地輕咳了一聲,倒也不再跟他嬉笑,說道:“你來路不明就對了。前幾次交手,二哥都沒占到便宜。這次他不會再輕舉妄動了。他要是花功夫在你身上,我倒是能消停一段日子。”
淩樂沒在跟話,隻是老老實實地站在許安歸身邊,他本就不是多話的人。
許安歸見這個木頭一副開不起玩笑的樣子,心裏忍不住嘀咕,這麼一看他身邊那四個親衛,比這個木頭要好多了。
好歹還能受得住他打趣。
許安歸站起身,倚著門,聽著外麵團聚的人聲,溫和的笑意鋪滿他整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