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帝不想解釋,看向鄒慶。
鄒慶既有眼力地壓低了聲音道:“太子殿下,這消息是今早出邸報之前傳來的。是臨時消息,殿下沒有看過也是情理之中。”
許安澤手緩緩握緊,邸報在他手中變成了一堆廢紙,他抬眸看向許安歸,恨恨地問道:“這就是你離營的原因?”
許安歸望向許安澤:“也是我北境屯兵的原因。又或者說是我沒有阻止太子殿下把我屯兵意圖謀反這件事,隨意鬧大的原因。”
許安澤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盯著許安歸。
許安歸隻是悠悠地把手對插入廣袖之中,解釋道:“北境屯兵八千騎兵,在與北境烏族的交戰中折損三千,救回了被羈押在烏族大營裏的人,是我準備安排給南澤的細作。
“我才剛威懾住北境烏族,南澤又開始北伐犯境,連下我東陵兩座城池。如此焦灼的戰事,朝堂之上必定無人敢應戰。而我前幾日才寫了威懾烏族的折子,南澤事出,陛下與太子殿下必會想到讓我去南境退敵。
“於是我便順理成章地去了南境,主理戰場順理成章地拿回了城池,放走了南澤主帥馬躍,並把我原本準備安插在南澤的細作給放了出去。
“這是我等待許久的時機,因為在這一局中,我想要的不僅僅是收複東陵兩座城池。我想要的是要南澤對我東陵永遠的臣服!
“南澤大敗,主帥好大喜功,他必不能忍下這次失利。我見收複南澤時機已經成熟,便讓百曉幫我隱瞞軍中,私自出營,調遣了北境剩餘的五千精騎日夜兼程繞過官道,從山野趕往南境。
“就在五千精騎養精蓄銳的時候,太子殿下放出了我離營意圖謀反的風聲。再加上我留下的軍師與南境主帥被太子盡數召回嚴加審問。
“南境軍營裏的細作就更加確信了我不在軍營裏是為了起兵謀反,而現在南境城防是最薄弱的時候,於是就有南澤起兵攻打東陵南境五城的事。
“南澤這傾巢出動的軍事行動,使得後方空虛。
“我便帶領著五千精騎,由我安插進南澤的細作打開城門,直下南澤王宮,打得南澤措手不及,擒住了南澤王。
“至此南澤王向我寫了投誠書,願意俯首稱臣。
“南澤大軍的後方補給被我切斷,前方又被南境軍牽製太久,已經沒有了回王城能力,盡數被我南境俘獲,成為階下囚。
“而後,我獨自一人策馬而歸,為的就是救下這場戰役中輔助我,功不可沒的南境將領們。”
許安歸似笑非笑地看向許安澤:“昨晚南澤王的求和書已經送到了陛下的手上。他表示願意向陛下稱臣,交出南澤六部之權,每年向東陵朝貢,要求就是保留南澤皇族的皇家禮遇。至此,我還有什麼沒有解釋清楚的嗎?太子殿下?”
許安澤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他沒有想過自己精心安排的這一場謀反,居然在許安歸與東陵帝的眼裏就是一場鬧劇!隻要有了南澤王的求和書,任他許安澤把這些證據鏈安排的天衣無縫,在東陵帝與許安歸的眼裏,這都是一場他一個人唱了半天的、卻無人來和的獨角戲!
滿地、滿場都是冷寂與尷尬。
奇恥大辱!
許安歸居然利用他鏟除異己的心思,就這麼將計就計的攻下了南澤,順便給了他東宮太子一個奇恥大辱!
許安歸,他怎麼敢?!
許安澤睜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許安歸。
許安歸則是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兩個人,笑問道:“你們確定是我指使你們在許都附近伺機而動的嗎?”
張虎黃車再蠢也知道自己這是被人利用了,連忙轉向東陵帝磕頭:“陛下饒命,六皇子饒命!小人即便是再愚蠢,也不管胡亂攀扯帝國皇子啊!這真的是六皇子的命令啊!”
許安歸問:“你們當真是在你們那所謂的寨子裏見過我?你們接到的命令,真的是我身邊的人親傳的?”
張虎與黃車不敢再胡亂叫嚷,他們確實沒有見過許安歸本人。所有的命令都是一個蒙麵的男子下達的。
現在仔細想來,他們連對方的人麵,一個都沒見到。
他們的主子隻是每月給他們足夠的銀錢與糧食,讓他們在山林裏棲息著,時不時地派兩三個人出來騷擾過路的百姓,僅此而已。
許安歸見兩人左顧右盼,好像在尋找什麼,冷聲道:“不用找了,給你們好處,讓你們幹那種喪盡天良的人,怎麼可能在這裏出現等你們指認?我若是這件事的指使,也不會給自己留這麼大把柄——太子殿下,您說對嗎?”
許安澤猛然聽見許安歸叫他,魂忽然回過神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許安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