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57章 第57章(2 / 2)

來人把輪椅停放在許安桐麵前,許安桐小心翼翼地把許景摯放在了輪椅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許景摯身邊的隨從立即把一個厚厚的毯子蓋在了許景摯的腿上,又遞他一個暖手爐。許景摯揮一揮手,那人便後退出了十餘丈,隻是遠遠地看著。

許安桐一臉不解。

許景摯揚眉:“你戳了我的傷心事,罰你送我去宮宴。”

許安桐哭笑不得,這個才二十三歲的男子,如同一個頑劣的孩童一般,好不講理。雖然輩分上是皇叔,心智卻完全不是一個做長輩的樣子。

許安桐無奈地搖搖頭,轉到許景摯的身後,推著他走在鵝卵石道上:“十六皇叔今年怎麼回來參加宮宴?我記得你是最討厭這種喧鬧的場合。”

許景摯微微側目看向許安桐:“這話我原封不動地送給你,你這麼明目張膽地回來,當真不怕許安澤弄死你?順帶弄死你擔心的那個人?看你方才心神不寧的樣子,多半還是心裏沒數吧?”

許安桐張了張嘴,胸口裏憋了一口氣不知道要怎麼喘勻。

這句話,在這許都,在這皇宮裏真的就隻有他許景摯敢說了。隻需要一眼,他便窺探出了他心中的困惑。

或許是因為許景摯也是經曆過奪嫡之爭的人,所以感同身受。

許景摯等了半天不見許安桐回話,便哈哈大笑起來:“怎麼?忽然聽了一句毫不遮掩的大實話,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許安桐沉下眼眸,看著眼前這個人,心中忽然湧上總無數疑惑,無法解答。

許安桐記得許景摯是十歲那年在一場意外中傷了右腿腿上的筋骨,他嫌棄拄拐難看,外出便一直坐著輪椅。

更是小小年紀在許都有了自己的府邸,自那以後他便以靜養的名義搬出了皇城,獨自住在了許都西南角一處偏僻卻富麗堂皇的宅院裏。

也是那一年他們的父親,也就是許安桐的皇爺爺身體漸弱,立儲之事一再拖延,朝臣們在朝堂之上圍繞立長立幼這個話題爭論了三個月有餘的話題,最後終於在許景摯這一摔中終結了。

東陵皇帝怎麼可以是一個瘸子?這不是失了許姓皇族的體麵?

於是那一年許景乾在許景摯摔傷了腿之後,成了太子。

沒過幾年便理所應當的繼承了大統。

許景摯這一摔摔掉了太子之位的事情一直在朝臣與民間瘋傳,其中不免有陰謀論者說三道四。

現任東陵帝上任之後雖然清洗了當年替許景摯說話的人,卻對許景摯出奇的好。

幾乎是延續了先帝對他的寵愛一般,有什麼好玩的,好吃的都是頭一份給他送去。

好像是在告訴世人,他們兄弟關係和睦,許景摯的那場摔掉太子之位的意外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年少的時候的許安桐也曾聽過這些風言風語,但是看著父親對許景摯的好,他更願意相信他的父親是真的心疼他這個最年幼的弟弟。

事實上,許安桐那些景字輩的宗族叔伯也確實過的很愜意,守著自己的封地,安分地過著自己的小日子,富庶安樂。

隻有先帝嫡出的皇子,隻有許景摯一個人因為腿疾與先帝的疼愛留在了許都,與他的皇帝兄長繼續上演著一副兄友弟恭的場景。

而今十幾年過去了,許安桐已經從一個少年成長成為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親自身處了這場奪嫡之爭,吃了幾年戍邊之苦,痛失了自己的王妃,人前人後小心翼翼地說話做事,才知道當年許景摯的那一摔,或許真的沒有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十六皇叔,”許安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話語平靜,“這麼多年了,你沒有恨過父親嗎?當年皇爺爺明明是想讓你當太子,繼承大統的。”

許景摯沒想到許安桐居然會如此直白地問出他心中的疑惑,剛才他走神時撞在他身上,多半也是在想這件事吧?

時間居然過得這麼快,許安桐與許安歸離開許都已經八年了。

而他也已經從一個孩童長成了一個風華卓越的男子。

時間在指縫中流逝,他們居然也要麵臨自己當年那般困境了。

這是許安桐在向他尋求答案嗎?

在這場凶險萬分的奪嫡之戰中,他是要如他一般明哲保身,苟活下去……還是要與他走向一條截然相反的路?

王族的奪嫡之爭向來就是九死一生。

他們上一輩的爭鬥,也要在他們這一輩中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