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薄在十歲的時候,便被江湖第一劍客廉殺看中其習武資質,收了他做關門弟子。兩年之後,許安歸居然也拜入廉殺門下,在蒼山修行劍術。
在蒼山時,許安歸也曾恭恭敬敬地叫過秋薄師兄。
但,不知是何緣由許安歸隻在蒼山學劍三年便匆匆下了山。沒隔多久,秋薄接到了一封飛鴿傳書,他也辭別了師父,下山去了。
那一年,秋薄參加禦前侍衛選拔,“朝東門事件”已經發生有月餘。
他進入許都的時候,並沒有見到已經一路向北的許安歸。
隨後,年方十五的秋薄不出意外的以一手無人可以匹敵的劍術,從萬千武將中脫穎而出,被東陵帝選中成為禦前帶刀侍衛裏麵唯一一個用劍的人。
若是連秋薄都在刺殺中受傷,那麼可以說明兩點。
第一,來人確實武功高強。
第二,去刺殺的人數很多。
許安歸私自在北境屯兵,訓練士兵的事情還在眼前,秋薄與刑部密使前去調查就遭遇了幾批訓練有素的刺客……
若不是心中有愧,為何會一二再而再三的阻撓禦前侍衛與刑部密使的北行?
甚至不惜出手殺人!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在坐實許安歸意圖謀反的事實!
東陵帝思及此處,心中怒火中燒,一怒之下把整個書桌上的奏折全部推了下去,奏折劈裏啪啦地落了一地。
跪在下麵的密使頭低得更狠了,秋薄也抿了抿嘴,不再多話。
秋薄覺得許安歸去蒼山學劍,東陵帝應該是知道的,卻還是欽點他成為護送密使的人。
其實,東陵帝心中是有所思量的——他與許安歸到底是同出一個師門的,多少有點師門情誼在。他跟過去,會盡他所能的找到一點與許安歸謀反無關的證據。
但是,許安歸極其擅長的劍招——燎天一式,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秋薄也著實愣了一下,就是那一個短暫的失神,擋在前方的左臂受了一劍。
那劍碰觸到他的時候,下劍之人居然還手下留情,並沒有繼續斬下來。
那一瞬間,秋薄也以為,來刺殺這個刑部密使的人,就是許安歸以及他私自培養的刺客。
秋薄不知道要怎麼替許安歸去辯解。
哪怕後來,他知道了當年在山上學藝的那個小古板是就是東陵六皇子許安歸。但許安歸在蒼山的時候,從不親近與他。兩人雖然有師兄弟的名義,卻從未多說過一句話。
真正的許安歸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性子,秋薄也不清楚。
可,總歸在一處學劍,相處過兩年。
那個小古板行事端方、老成,心思沉穩,沒有一點少年人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像行事魯莽的人。
這北境屯兵謀反一事,有天大的蹊蹺,就連他一個不用心思的在朝局上的人都看得出來。
秋薄喉嚨動了動,想要替許安歸辯解,可是在如山的鐵證麵前,他又如何辯解才能解除許安歸的危機?
就在秋薄抬眸看向東陵帝時,鄒慶進來了,他掃了一眼滿地的奏折以及東陵帝的表情,連忙上前道:“陛下,清王殿下來了……陛下若是不方便,老奴讓殿下改日再來。”
“不,”東陵帝招手,“讓四郎進來。”
鄒慶暗中鬆了一口氣,屈身退了出去。
不會許安桐便快步走了進來,他先是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密使,又看了看禦前侍衛秋薄,最後掃了一眼滿地奏折,然後站在密使身邊,微微欠身:“拜見陛下,兒臣請問陛下聖躬安和否……”
東陵帝沒有回答,隻是把手邊的兩本奏折,丟了下去,奏折剛好滑到許安桐的腳邊:“你看看吧。”
許安桐有些猶疑,並沒有立即去撿,隻是回道:“國家大事,有太子殿下替陛下參詳……兒臣……”
東陵帝不耐煩地吼道:“讓你看你就看!”
“是……”
許安桐這才彎下準備去撿起那兩本厚厚的奏折,細細翻看著,越看他清秀的眉宇便蹙的更緊。
看到最後,他忍不住地輕咳了,然後把奏折合上,放回了東陵帝的書桌上:“臣,看完了。”
“說說罷。”東陵帝看向許安桐。
許安桐沉吟了片刻問道:“陛下想聽臣說什麼?”
“你六弟私自屯兵謀反一事,有這些證據在手,你覺得何如?”東陵帝問道。
許安桐回道:“這件事,想必陛下已經召見過太子殿下與宰輔重臣商討過了,應該是有了決斷的……”
“決斷就是孤招刑部密使派去北境私下查問許安歸謀反一事。太子、郭太師、中書令皆在場表示讚同。孤派出去的刑部密使與禦前侍衛三番五次被人刺殺,秋侍衛還因此受了重傷。”東陵帝一直扶著額,從感情上來說,他一直不肯相信許安歸私自屯兵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