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38章 第38章(2 / 2)

許安歸在軍營病重的消息不脛而走,在千裏之外的許都皇宮裏,早就有人把這個消息分別傳到了東宮與帝君那裏。

許安澤在書房裏看見這封密報的時候,俊秀的眉宇之間硬生生地凝成了一道深深的溝壑。

站在許安澤身邊的一個中年男子看見許安澤如此表情,不知發生了何事,上前一禮問道:“不知道殿下喚草民來,所為何事?”

“先生來看看罷。”許安澤把手中的密報遞給那個名叫何宣的男子。

何宣彎著身子,小心翼翼地上前,接過許安澤手中的那張紙,眼睛自上而下一掃而過,立即眉頭也跟許安澤一樣皺了起來。

“許安歸病重,推遲回朝這件事,你怎麼看?”許安澤問道。

何宣把手中的紙遞回去,沉默了片刻回道:“恐怕病重這事不是真的。”

許安澤點頭:“我也以為這生病一說,不過就是個幌子。那你可能猜出這個幌子背後隱藏的是什麼?”

何宣沒有立即回答許安澤,先是負手而立,仰頭看著東宮金碧輝煌的宮殿屋脊,而後又低頭緩緩在書房之內左右踱步。

大約走了二十多步的樣子,他才抬頭,開口問道:“殿下,您了解您這個六皇弟嗎?”

被何宣這麼一問,許安澤倒是愣了一下,似乎是在回憶什麼往事一般,臉色變得鐵青,但到底還是回答了何宣的話:“我這個六弟,是皇子裏麵最是聰慧,品性端正之人。”

何宣等了一會,才意識到許安澤已經回答完了。

他輕歎了一聲道:“看來,殿下也不了解六皇子這個人。”

許安澤皺眉:“我與他本來就是水火不容。再加上他一向受父皇寵愛,一直放在他生母身邊養著。即便是皇子們每日的去太傅那裏聽學,我遇見他也不會多說一句話。隻能從他交給太傅的功課裏揣摩他的秉性。”

何宣言道:“太子殿下,草民有句階躍的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許安澤深知何宣的厲害。

這些年如果不是何宣這個軍師在身邊明裏暗裏提點了他許多,恐怕他成為太子之後掌權之路未必會有這麼順暢。

許安澤點頭道:“先生,但說無妨,與我說話,就不要做那麼多禮了。”

何宣抱拳欠身道:“既然太子殿下心胸闊達,不與草民計較,那草民就妄言兩句。若是入的了殿下的耳,殿下便多聽兩句,隻當是暗夜流螢可照前路。若是入不了殿下的耳,殿下隻管忘了便是,畢竟草民也隻是略讀過幾本聖賢書,不如殿下見識宏遠。”

“先生請說。”

何宣神情凝重地說道:“殿下對自己這個胞弟可以說是一無所知,您隻知道自己這些年來做了什麼,有了什麼,卻沒有查清楚六皇子這些年做了什麼,有什麼。這……實乃兵法大忌。”

許安澤頓時明白了何宣的意思,接著說道:“先生的意思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何宣點頭:“陛下正是壯年,殿下雖然身處東宮,卻也應該時時警惕周圍。六殿下雖然因為八年前的事情被放逐東陵北境,但他能安然存活這些年,必然不全靠的是上天的庇佑。”

許安澤聽到這裏,忽然心仿佛被什麼東西重重地壓了下去,壓得他喘不上氣。

連續深吸了數口氣,才讓心中這種惴惴不安的感覺淡去,許安澤冷然問道:“先生這是責怪我這些年太過驕傲放縱了?”

何宣連忙行禮:“草民不敢。但,史書之上那些明主,總有忠臣逆耳,提鍾驚醒,才有後來名垂千古為後世所歌頌的無量功德。殿下既然是要留名千古的,自當能夠明白草民之苦心。”

許安澤輕歎一聲:“先生之心,我又何嚐不知。隻是這些年在我一力推行的新政之下,東陵變得富足。這些固然是可以名垂千史的豐功偉績,但,東陵尚有強敵環伺。我就算日後成了新主,不得武將擁護。在我這裏,將永遠有一個隱患。”

何宣皺眉:“殿下執意要召回六殿下,是……看中了六殿下手中的兵權?”

許安澤點頭:“我若是不能讓東陵將領為我效力,那最少也要控製住六弟,讓他培養的那群忠士為我效力!”許安澤低頭整理了自己的衣袖,緩緩抬頭,“他不得不從,畢竟他的生母還在宮裏。在我的手上。”

“殿下!”

何宣還想再說什麼,但是看見許安澤那一雙逐漸變得赤紅的雙眼,這後麵的話再也無法說出口。

他認識許安澤這麼多年,怎麼會看不清楚現在許安澤心中所想的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