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好不容易壓住血崩,有氣無力地回道:“不疼,看著流血很多,其實不疼的……墨兒不哭。一會就有人來替姐姐醫治。”
蘇墨眼睛紅紅地盯著蘇青脖子,不知所措。
蘇青輕笑:“今日之後,你算是有著落了。好好的在這裏,郭府會好生照看你的。總好過你在外麵,性命被別人拿捏在手上。我也不負囑托,可以放心地去了。”
蘇墨一臉迷茫地看著蘇青,嘴裏一直在問:“姐姐,真的不疼嗎?”
“墨兒,原諒姐姐。前途凶險,姐姐隻能一個人去走。這已經是我替你選的最好的出路了。你耐心等等,等到一切結束,姐姐就會把你接回去。到時候,就真的是天下太平了。”
蘇墨根本聽不懂蘇青在說什麼,但是看著蘇青這樣,隻能從她剛才說的話裏挑出自己能聽懂的回答:“好,墨兒在這裏等著姐姐。”
這一夜,郭夫人發了好大的脾氣,把整個郭府的下人都被傳喚到東苑大院子裏聽訓。
整個大院子裏黑壓壓地跪著一片下人,偶有兩三不滿十四五歲的小丫頭跪在那裏暗暗抽泣。
郭夫人掃了一眼跪在大院的人,冷聲開口:“還有誰是看著九小姐出去,沒有回稟的?”
這一聲質問,問得所有下人一縮脖子,把頭壓得更低了。
郭夫人見沒有人回答,斜眼看了看身邊的秦媽媽,秦媽媽立即上前去把郭若水院子裏伺候的侍女全部依次拖了出來。
一共十個小丫頭,大的二十出頭,小的隻有十歲。
那些伺候的丫頭哭哭啼啼地被拉了出來,連連求饒:“媽媽,夫人,我們真的不知道小姐出去了……饒了我們吧!饒了我們吧!”
郭夫人一聽這話,瞬間盛怒滔天,厲聲嗬斥:“閉嘴!讓你們在九小姐的院子裏看牢了九小姐,但凡她有點風吹草動,都必須來回稟。若不是你們回回縱著她出去玩,怎麼會讓她肆無忌憚?現在九小姐偷跑出去,受了重傷,不是你們的錯,倒是我這個當母親的錯了?”
偏水齋的丫頭們聽了這話,齊齊閉了嘴,知道今日這頓責罰到底是逃不過了,於是嗚咽的聲音更大了幾分。
郭夫人朗聲道:“上家法!”
話音剛落,就有十多個仆役搬著板凳與一人高的大棒到了院子裏,一字擺開。
看見郭夫人真的上了棒子,偏水齋的丫頭們頓時心下崩潰,全部放聲大哭了起來。
霎時間,整個郭府都傳遍了這片哭泣之聲,連偏水齋也不例外。蘇青抬頭,看向窗外,麵色凝重,捂著自己的脖子,無可奈何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李嬤嬤居住的客房離郭夫人的院子近,那些丫頭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早就傳到了她的耳邊。雖然已經快到子時,但這李嬤嬤無論如何也躺不住了,緩緩從床上坐起來,暗自尋思了一會,喚來從宮裏帶出來的隨行小丫頭:“桃紅……桃紅!”
桃紅連忙進了屋子,問道:“嬤嬤怎麼了?”
李嬤嬤問道:“外麵出了什麼事?”
桃紅回答:“剛才我去看了看,是郭夫人的院子裏在訓誡下人。有十幾個丫頭被上了棍子,打得皮開肉綻,哭得要死要活的。”
“是何緣由,知道嗎?”李嬤嬤又問。
桃紅眨了眨眼睛,走到李嬤嬤麵前,壓低了聲音說道:“像是郭府九小姐晚上出去玩,受了傷……郭夫人正在追責。”
“受了傷?”李嬤嬤眼眸微眯,心中想著什麼,忽然掀起被子,“更衣,隨我去看看。”
“嬤嬤!這夜深露重的,您這樣出去,小心著了風寒。”桃紅看見李嬤嬤要起身,連忙上前阻止。
李嬤嬤搖頭:“不必多言。”
桃紅還想說什麼,但看見李嬤嬤根本無心思與她解釋,便不再多話,連忙拿過來衣服,幫李嬤嬤穿上。
去往郭夫人大院的路上,李嬤嬤走得有些急。好像前麵有什麼,正在等著她一般。
李嬤嬤轉過長廊,繞過花園,看見郭夫人大院裏燈火通明。這一路上隻能聽見冬日寒風蕭肅的嗚咽以及滿院嚎哭的聲音。
郭府的下人看見李嬤嬤來,紛紛讓了道。
李嬤嬤這才看見滿院子跪了一地的奴才,門房前麵的空地上擺著十幾個長凳,長凳之上有些侍女身子單薄的,直接打得咽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