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第16章(1 / 2)

百官朝拜之後,鄒慶奉帝君旨意,把許安歸的奏表念了一遍。

武官們一如既往地、安靜地站在朝堂最後,文官們聽到這個奏折,卻也沒有跟身邊的人小聲議論,也是低著頭一副聽聖訓的樣子。

東陵帝心中瞬間明了,看來許安歸奪回南境兩座城池的事情,昨日才從中書省送到的他的手裏,今日大殿之上的所有人早就知道了。

這奏表尚未到禦書房,這消息就不脛而走,可見太子勢力如今在朝堂之上大到什麼地步。

東陵帝心中愈來愈冷,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剛要開口,就有一個禦史上前身子微弓:“陛下,臣有事稟奏。”

東陵帝眉頭一皺,心中冷笑一聲,裝出一副不悅的神情:“等下再說。現在要議的是六皇子的事情。”

那禦史抬頭:“微臣要稟報的事情,就是六皇子的事情。”

東陵帝看著殿下站著的那禦史,態度淡然,躬身尊敬,不卑不亢,就知道這禦史的奏折是不得不接了。

禦史台負責糾察、彈劾官員、肅正綱紀。

別的地方的奏折可以不聽,但是禦史台的禦史們的奏折,必須聽。

這是先帝在的時候就定下的規矩。

東陵帝冷眼仰了仰下巴,讓禦史快說。

禦史好似絲毫沒有察覺到東陵帝的不悅,把手中的奏折呈上,說道:“下官要彈劾的是現任鎮南大將軍,六皇子殿下!”

這個奏折一出,站在最後麵的武官們都紛紛抬起頭了,冷眼看著那個上彈劾六皇子許安歸的禦史。

東陵帝臉色微沉,沒有說話。

那禦史低下頭,一字一句緩緩說道:“兩個月前,六殿下在南部帥兵之時,曾沒有軍令擅自帶著三千精騎一路向南。而後三千精騎被烏族截獲,伏殺在北漠荒原之地,無一生還。沒有軍令擅自出兵,有違軍法,這是罪其一。東陵花大代價訓練的三千精騎與三千駿馬盡數被烏族虐殺俘獲,讓我東陵損失慘重,這是罪其二。六殿下在南境斬殺了太子殿下派去傳口諭的內官,藐視東陵儲君,這是罪其三。以上三罪,有違國法,目無君上,罪惡濤濤。還請陛下明察。”

在這個節骨眼上,有禦史以有違國法、目無君上前來彈劾戰功赫赫的許安歸,其心可誅!

然而東陵帝根本無法回應這本彈劾。

因為八年前的“朝東門”事件,他與太子聯手誅殺那些戰功赫赫的將軍的時候,用的理由就是“有違國法,目無君上,亂臣賊子,其罪當誅”!

哪怕是現在,那“朝東門”的影響都一直還在。

所以朝堂之上,由言官武官左右分立,改成了言官在前武官在後。為的就是要殺一殺這些武官的銳氣。

而現在這禦史所言,無論對與錯,東陵帝都不能輕易駁了去。

不駁那便是相當於承認了許安歸的罪責,而駁了就是承認當年他做的那個決策是子虛烏有。

這不相當於當著滿朝武官的麵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承認當年的事是他做錯了?

帝君心中羞怒,不是旁人能知——

難怪太子稱病不朝,原來是在這裏等著他。

八年兵權外放,武官們雖位列朝堂,卻沒有參與過任何奏表內政。

昨日許安歸大勝南澤的消息早就飛入東宮。

太子知道許安歸這一仗贏的不僅僅是兩座城池,更是贏得了邊關未來幾年的長治久安。

這種大功,在朝堂之上是不得不賞的。

但是許安歸本就是東陵皇子,身份顯赫。金銀錢帛這些東西,他自然是不缺的。若是隻賞金銀這些錦上添花的東西,少不得又要寒了那些戍守邊關的將領們的心。

早些年,自己與太子為了推行新政,已經把所有武官都盡數得罪。

朝堂之上武官看似恭順,不代表他們沒有任何意見。

現在能留在朝堂之上的那些武官,看著當年那些股肱之臣在一夜之間化為灰塵,心中怎麼會沒有一絲寒涼?

武將可以打壓,可以降罪。

但,有軍功者必賞,是寫在軍法條文裏的,是不可動搖的國本新政!

八年過去了,軍營裏總還有一些沒有經曆過“朝東門”事件的後起之秀有報國之心。

從這些年的新政不難看出,帝國正在試圖從新一輩中挑選一些能夠肩負大任的青年將領。

為了讓這些後起之秀知道朝廷有意厚待有軍功之人,重新樹立在軍中的威望,六皇子許安歸大勝這件事,是非賞不可,而且要大賞!

畢竟在東陵帝心裏,無論如何賞賜許安歸,那都是賞給了自己的兒子,肥水不流外人田。這樣既緩解了這些年的父子之情,又可以讓那些有心建立軍功的年輕一輩看見希望。

若是要大賞許安歸,那必然是加封親王,還給他本來應該擁有的一切榮光,留在許都留在朝堂之上為東陵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