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歸擺擺手回道:“倒不是你說錯了什麼,隻是你這尋常法子,也太辜負了季涼的一片苦心。”
百曉蹙眉:“苦心?曉愚鈍……還請殿下細說。”
許安歸笑道:“你擅長兵法,做事還是太過剛正了些。季涼把這個人送給我,必然不是為了讓我擒住他。”
百曉依舊蹙眉,表示不解。
許安歸手按住身側的銀劍,問道:“你以為這些年,季涼為何給其他三國獻計?”
百曉仰頭思索片刻,“大約是……為了名聲?以便向殿下示好的時候,殿下可以馬上信服?”
許安歸哈哈大笑,擺擺手:“這話不對,她如果這些年辛苦經營,單單是為了那日救我,博得我的信任,那今日她就不配我親自上山去請。”
百曉實在是不諳權謀,隻是大約猜得出季涼的最終目的,猶豫道,“殿下是說她這些年給其他三國獻計,是為了殿下……回許都?”
“隻有外患未平,朝堂之上才需要軍政大權。”
許安歸稍微提點了下,百曉立即就明白了:“殿下是說,季涼這些年幫助其他三國,是為了讓殿下有機會統領絕對的兵權?”
許安歸輕笑:“正是如此,我們不能擒住此次帶兵的主帥。這人的野心日後或許我們用得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馬躍是信任季涼的,不然也不會按照她的策略去行事。放了這個人,讓虎歸山,他必定心有不甘。有強敵在外,才可以讓許都的人有所忌憚。”
百曉已經明白許安歸的意思,道:“我們已經知曉此人心性,讓此人當我們的對手,總比其他不了解的人當我們對手,贏麵要大些。”
許安歸目光落在沙盤之上:“季涼還真是送了我一顆好棋子啊……既然殺不得,我們現在要思考的是,如何奪回我們失去的城池,還要不動聲色的放馬躍一條生路。這,比單單的擒住他要難得多。”
百曉心中閃過無數思緒,揚眉說道:“那就等他大軍殺來,斷其後路,以十萬大軍降服南澤四萬大軍。然後斷兩城糧草,製造內亂,逼民眾造反,給我軍打開城門。”
“最後安排一個人,帶領馬躍從水道逃跑。”許安歸手中的竹棍指著沙盤上的河道。
百曉點頭:“如此甚好。殿下準備用其老四這顆棋子了嗎?”
許安歸抬眸道:“之前我損失了三千精銳也要把那個人從去靈山大營救出來,現在他也該去他應該去的位置了。”
百曉眼眸微眯:“甚好,他在南境長大,對於南澤了解甚多。不會露出太多的破綻。殿下折損了三千精騎,拚了性命把他們從去靈山裏救出來,就是為了這個時候。他不會辜負殿下的期望的。”
許安歸轉過身,看向地圖,目光落在地圖上那一座在新城邊緣的暮雲峰,眼眸裏有笑意直達眼底,喃喃自語道:“你還真是給我送了一顆好棋子啊……我,必不會辜負你的好意。”
“爹——爹——”
季涼瑟瑟地站在原地,看著周圍黑紅的一片,絕望的大喊。
目光所及之處火光衝天,濃煙滾滾,周圍不斷傳出爆炸的聲音以及人倒地哀嚎的聲音。
她小小的一個人,無助地站在火光中間,四處尋找著父親身影。
“爹……娘……哥哥……你們在哪啊……洛兒、洛兒再也不亂跑了……求求你們、求你們來接我吧!”
小小的身軀在黑暗中瑟瑟發抖,她抱著自己的胳膊,一步一步地走在火牆之中,周圍火焰炙熱的溫度,逼著她不斷地向火光中間退去。
忽然火光之中傳來一串馬蹄聲,季涼眼睛一亮,連忙衝過去:“爹爹!”
一個人影策馬,高高躍起越過火牆,剛剛好落在她的身邊,馬上的人影勒住韁繩,駿馬立即揚蹄嘶鳴。
季涼連連後退了幾步,怯懦地叫道,“是……爹爹嗎?”
忽然後麵傳來一聲咆哮,“追!不能讓他跑了!”
馬上的人影不再猶豫,彎下身子,伸手一把把她從地上拽了一起來,把她拉到了馬上。
“駕!”
一聲清脆的聲音從季涼的頭頂響起,隨後馬兒撒開蹄子,變成一道風,毫不猶豫地衝出了那片火光之地。
火焰灼熱的溫度從季涼身邊退去,傳來一絲清涼。
季涼動了動趴在馬的身子,想要抬頭去看救她的是不是爹爹。
誰知她一動,身體各處就有疼痛傳來。季涼隻能放棄翻身的想法,一抬頭,卻看見一隻泛著詭異青藍色光芒的玉佩在她眼前晃動。
“叮叮”兩聲清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季涼無法翻身,看不見身後的情形,卻聽見身後有許多人正在策馬奔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