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第6章(2 / 2)

“那師姐總是要出嫁的,也不能跟著你一輩子啊。”馬車外忽然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季涼嘖了一聲,一下就把手中的扇子丟了過去,不偏不倚地砸中了門簾之外的那個人:“我跟你師姐說話,你插什麼嘴!好好駕車!”

馬車外的男子被丟出來的扇子砸了頭,一言不發,隻能繼續悶著頭駕車。

好一會,季涼才從馬車裏掀起車簾,坐在那男子身邊:“生氣啦?”

“沒有……”男子鼓著嘴。

季涼哈哈大笑,戳了戳男子的臉:“淩樂,你難不成是喜歡你的月卿師姐,生怕我耽誤了她?”

淩樂似是被季涼戳中的心事一般,臉大紅:“你別亂說……”

季涼最喜歡看淩樂這樣麵紅耳赤的樣子,卻也知道他的心思最是一板一眼,經不起逗,連忙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吧,我會保你們周全的。如果我不能全身而退,最少會把你們送出來。我不會讓你們跟著我一起去送死的。”

季涼說這話的時候,神情肅穆。

月卿沒好氣地一把把季涼拉回來:“你給我坐好了!你腿上的針灸,我還沒拔呢!我本來就擔心你的腿傷,你再這麼說,我就不讓你回去了!”

季涼見月卿收了勸說她的心思,便收斂了那副嬉笑的樣子:“謝謝你、謝謝淩樂、謝謝師父這些年對我的照顧與放縱。”

坐在馬車前麵駕車的淩樂眉頭微皺,眼眸低了又低,似有無限哀傷湧出。

季涼摸著自己的腿:“你們都知道的,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慢慢學習醫術,我必須趁著我還能站著行走的時候去把我能做的事情做完。我的機會就那麼一次,稍縱即逝。我必須在那個機會到來之前努力的學習權謀之策——不然我日後下到黃泉碧落,如何跟我的父母、我的哥哥、我的族人們交代……”

月卿連忙捂住季涼的嘴:“別再說了,跟訣別的話一樣,不吉利!快呸呸呸!”

季涼微笑:“呸呸呸。”

月卿拉住季涼冰涼的手:“我會一直跟著你,護你周全的。你的腿我也會盡力醫治的,你不要這悲觀,師父這些年出去遊醫,就是在為你尋找治愈這條腿的辦法。你現在恢複得很好,連著走好幾天的路都不會覺得疼痛,不要說那麼喪氣的話!我一定會把你的腿治好的!你的腿一定能好的!”

季涼看見月卿眼角又有淚水滑落,不忍她再流淚,連忙拉下月卿的手,哄道:“好,你說好,便好。別哭了別哭了,再哭天上就要下雨了!”

“哪有……”月卿瞪了她一眼。

這些年,月卿沒少為她的腿哭過。

季涼最見不得月卿的眼淚,好似她一直在負她一般,每次都惹的月卿淚眼婆娑。

這個傻丫頭,不過就是她那日在懸崖之上救過她一命,她便一直心心念念地想要報恩。

她不遠千裏地趕到許都把她從藏屍之地拖了出來,又不辭辛苦地給農戶幹了三月的活,日夜曬藥湊銀子,到驛站找那些行貨的商人給暮雲峰去信。

邊境戰火連綿,強盜遍地。

就算是有商人願意帶信去暮雲峰,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能夠送到。

不知道月卿托了多少人送信,終於在三個月後師父來了消息。

十三歲的月卿就是在那種情況之下保住了季涼的一條命。

從那之後,一晃八年。

季涼看向窗外,逐漸西下的那片猩紅猶如八年前那片火光。

刹那間季涼仿佛回到了那片城牆之外,看著遍野的哀嚎,心中漸冷——

爹、娘、兄長,再過不久,我就要回到許都,回到那片泥沼亂世之中。請你們在天上仔細看著我,且看我如何讓那些人,血債血償!

東陵都城許都,皇宮之內,議政殿。

“報——”

一個穿著鎧甲戎裝背後插著兩麵三尺高軍旗的騎兵,手握一個竹筒,一路騎馬狂奔從城門直到議政大殿才下馬步行。

議政大殿之上的大臣們,看見八百裏加急的軍報,立即收言,向帝君作揖,退到兩邊,給軍報讓道。

那個拿著軍報的士兵,一路跑到王座之下,才單膝跪地,行軍禮:“東陵南境,八百裏加急,報——南澤舉兵範境,現已經連下我東陵兩座城池、斬我南境數名大將軍與陣前,南境四城聯名上表,請陛下派能者前去主持戰局!”

聽見如此戰報,坐在王座之上的東陵帝頓時勃然大怒:“1鬼子敢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