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我聽爺爺說過,當初就是這樣一條白龍,毀去了我們辛苦打下的百年基業!”
“那這個胡人卻又是誰?叛徒鍾遙不是個女的嗎?”
“你傻啊,打扮成這樣,你認得出是男是女?”
看到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她還未來得及思考應對之策,腳下的土地卻突然裂開一道大縫,竟是那隻巨口,從樹幹轉移到了地麵上。
巨口中伸出了數百條藤蔓,卻不再去攻擊其他人,反而集中力量,緊緊地將謝雲深縛住,他奮力擺尾,卻無論如何都不能掙脫。
藤蔓越縛越緊,已經勒進了白鱗之中,鮮血順著鱗片流了下來,將下方的白雪都融成血水。
鍾遙扔出火折去燒那藤蔓,但藤蔓卻分毫不動,並不搭理她,隻是緊緊地縛住謝雲深。
“你們倒是幫幫忙啊!”鍾遙回頭求助,卻發現在場的修士都在冷眼旁觀,沒有一位有想要上前戰鬥的樣子。
卻聽其中的一位說:“我帶了幾顆雷火珠,要不我把他們與這怪物一起炸死吧?”
鍾遙愣住了。
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是她與謝雲深親手救下來的,若沒有他們,這些人怕是都已經在絲網與幻境中化為血水。
而今這些人卻想要他們的性命。
她愣在當場,看了看臉上除了冷漠便是幸災樂禍的眾人,又看了看鮮血淋漓的謝雲深,實在是想不通他們究竟是哪裏來的如此大的恨意?
等她回過神來時,烈火已經轟然燃起,遮天蔽日的火光映紅了半個蒼穹。
火光映在她的眼中,也燃在她的胸膛,上次在正貫門她還不懂心中沸騰的是何種情感,但如今她早已明白這是殺意。
她本來五靈根具足,各種法術都能使用,現在卻唯有火係法術能夠由她短暫操控,因為憤怒是最容易控製的一種情感,而憤怒,又更容易演化成痛恨與殺意。
不知為何,這次的火焰是猩紅色的,比之前幾次看起來都更危險和觸目驚心。
鍾遙擁著遮天的烈火,朝著藤蔓撲了過去。
烈焰裹挾著無窮威勢,將那藤蔓盡數折斷,又化為沸騰的滾燙岩漿,紛紛湧入大地裂縫裏的那張巨口中,巨口吃痛,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慘呼聲,震得地崩山搖,在場眾人站立不穩,紛紛跌倒。
鍾遙覺得滿腔憤懣難解,聽到慘叫聲,竟覺得分外痛快,她足尖踩著火鷹,升到空中,冷冷睥睨著東倒西歪的眾人,突然想把一切都變成火海。
她抬了抬手,火球便像流星一樣,紛紛墜向地麵。
隻見地縫合攏,一片血腥烏雲騰空而起,突破火牆,朝著天邊飛去。
謝雲深尾巴一甩,將在場所有人甩到了百裏之外,又化為人形,騰雲而上,急切地想要與鍾遙說些什麼。
但鍾遙卻聽不見,怪物的慘叫聲反複在她耳側響起,身旁火勢愈盛,胸口殺意熾烈,她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心肺仿佛被灼熱撕扯著,產生了巨大的痛楚。
她感覺自己仿佛是個溺水之人,卻唯有把自己全部交付給殺意和烈火,才能得到片刻的喘息之機。
她隻記得謝雲深衝上來將她抱住,眼前一黑,直接失去了意識。
混沌之間,她似乎聽見了謝雲深顫抖著喊她的名字。
她隻覺得自己跌落進一片溫柔的黑暗中。
鍾遙在混沌中沉浮了不知多久,忽然感受到一點模糊的光,她努力睜開眼,看見正在黑暗中懸著的,是一顆瑩潤光潔的白珠。
白珠周身氤氳著皎潔的光芒,鍾遙不知此處是真是幻,卻忍不住伸手觸碰。
“你的眼睛,還在痛嗎?”在她接觸到白珠的刹那,一聲聲嘲諷的詰問傳入她的腦海,身側景物倏然變幻,她竟跌入了另一個夢境當中。
但這卻並不是她的夢境。她想喊住夢境中那個熟悉的人影,那人卻恍若聽而不聞,想去觸碰,卻無論如何,隻能撲到虛空。
她隻得被迫隨他一同在這個陌生的夢境中沉浮。
這個夢境的主人一條威風凜凜的白龍,位居天界龍神,司掌西南雲雨。
他是家中長子,還有一個弟弟,名叫謝雲寒。謝雲寒是天界衛軍副將,生性頑劣,嗜血好殺,卻極得父母寵愛。
某一日,謝雲寒來行宮尋找兄長,但他此時正在外布雨,不在宮內。謝雲寒等得無聊,打發人買了酒菜,在行宮內縱酒玩樂,醉酒後,不慎化為龍身跌到了人間。
謝雲寒醒來時,發覺自己壓壞了許多民居,還有不少膽大的百姓正在身邊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