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千金難買美人一笑,裴楓滿意地喝了口熱茶。
下午,裴楓把謝清絮留在宅院裏,自己去了碎璧山莊,藥石雖然已經給了楚唯明,但他還需要施針療養,這件事在過去都是梅郎官幫忙,可現在梅郎官不知身在何處,隻能裴楓去。
“好好練習,累了就下棋,書房裏有書有棋盤。”裴楓說完就走了,謝清絮站在宅院門口張望,雖然並無異常,雖然他內功被封,但對於危險的感知還有,他能察覺到碎璧山莊的精銳高手潛伏在四周,晝夜不停地監視著這座宅院。
謝清絮走進去想,他可以武功盡失,也可以孤立無援,但對危險的感知如果不在,那他真的就會成為廢人,所以他必須時刻保持警惕,哪怕裴楓真的不會讓他死。
凡事不能操之過急,已經過了好幾年,謝清絮走進書房,桌上擺著擺了一半的棋盤,旁邊放著解棋的《棋經》。
在來碎璧山莊的路上他就看出裴楓喜愛下棋了,之前他在客棧房間裏悶頭自己跟自己對弈,一對一個下午,如果不是船夫叫他吃飯,他可以津津有味對到晚上。他也曾經很興味盎然地叫自己和他下棋,可惜自己有心無力,因為對圍棋一竅不通。
他過去二十年的生活非常單調,除了練武就是清修,唯一的優點可能就是寫了一手好字,曾經有人說他的字瘦美疏朗,精麗纖細,和他本人一樣。
外麵傳來小販的叫賣聲,江南軟語特殊的調子,纏綿婉轉,悠長不絕。
謝清絮聽不太懂,出去一看,小販正好從門前經過,提這個籃子,裏麵滿滿當當裝滿新摘下的杏花,花色紅白相交,芳姿盡顯。
謝清絮心頭一動,叫住小販把花全部買下,小販以為他是要送給心儀的姑娘,連連誇獎道:“官人好眼力,昨夜下了一宿的雨,今天的杏花開得是這幾天最好的,送給姑娘,姑娘準高興。”
“是嗎?”謝清絮抱著籃子看個不停,聽了小販的話笑道,“姑娘們都喜歡這花?”
小販眼睛都沒了:“姑娘們都喜歡漂亮的花,和漂亮的官人。”
送走小販,謝清絮小心翼翼把杏花放進花瓶裏擺上書案,又提起筆在紙上寫道: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並不十分應景,卻很符合他現在的心情。
裴楓回來的時候天已經擦黑,外麵又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他舉著傘緩緩走過來,猶如池塘裏的小船在水麵上劃開一道輕輕的痕跡,水波溫柔蕩漾,漸漸平靜。
謝清絮站起來走到門口:“你回來了。”
裴楓很遠就看到了屋裏點的燈:“回來了,楚唯明讓我給你帶的,不知還熱不熱。”他把食盒遞給謝清絮。
一個三層高的食盒,謝清絮放在桌上打開,裏麵是一碟魚,一碟酸筍,一碟包子,一大碗湯,最下一層是點心,看上去似乎是糖糕。
“熱不熱?”裴楓伸手摸了一下碗底,“可以,要不要給你熱一下?”
謝清絮搖頭:“不用,你吃了沒?”
裴楓正在屋裏東張西望:“你買杏花了?”
謝清絮回答:“外麵有人賣,就買了。”
裴楓打量著新鮮的杏花:“杏花美容養顏,靜神助眠,放在屋子裏也不錯。花朵嬌豔美麗,不好受冷雨摧殘。”
謝清絮咬著包子:“喜歡杏花嗎?”
裴楓不知他為何突然這麼說,但還是回答:“以前不喜歡,現在喜歡了。”
謝清絮耳邊回響起小販下午說的話,無聲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