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剛濛濛亮。
桓家宅院傳出一陣帶有律動的鐵鑊翻炒聲。須臾間,一縷濃濃的芝麻香氣伴隨著淡淡米香,從廚房溢到院子外,再從院子飄到了巷口
廚房裏。
沈玲瓏正用大勺攪動著整鍋黑芝麻漿,直至不黏不稠剛好順滑,那是她如法炮製的,從外婆那輩流傳下來便是這般做法。
想到昨天,達成係統要求滿意度,解鎖新菜式的時候。
係統竟還提示說:
「請通過猜燈謎解鎖菜式。」
沈玲瓏越發覺得,這係統似乎有些調皮。
簡直是隨了她外婆的性子,連解鎖方式都如此層出不窮!
好在,猜燈謎,這是婆孫倆以前每逢中秋都會玩的民俗遊戲。
「“七品小官不明斷”——打一美食。」係統出此謎題。
七品小官,古時民間有七品芝麻官一說,七品小官扣“芝麻”,不明斷扣“糊”。所以這可謂是
“芝麻糊。”沈玲瓏不假思索道。
「回答正確。恭喜您已解鎖新菜式——【芝麻糊】!」
芝麻糊,早在唐朝就有記載,古人筵席後用的甜湯。這道美食所用到的主要是,芝麻,大米,石磨,水。
雖然是沿用外婆係統的秘方,做法實則大同。
沈玲瓏大致知道怎麼個做法。但這會兒,感覺自己如同回到學廚之初。
黑芝麻,要選用當季的新芝麻。好的芝麻烏黑透亮,油分足,磨起來香。
而大米,也要提前用冷水整整泡一個晚上!
話說這大米是普通的大米,芝麻也是普通的黑芝麻,可芝麻糊,對沈玲瓏來說,絕非一道平平無奇的料理。
這用石磨做的,滿載著誠摯的濃濃情懷,是充斥在她整個童年中最純質的原味道!
將黑芝麻放入鐵鑊中,控製火候,用小火炒熟。
再將浸泡過的大米、炒過的黑芝麻倒進石磨,轉動石磨,繼續加入適量的黑芝麻和水。
經過手工的研磨,香醇可口的黑芝麻漿就這樣源源不斷地從石磨流出
這其中,無論是翻炒的火候,要將芝麻炒得恰至熟,炒出香氣而不過火,亦或是芝麻、米和水的比例,研磨的速度,都會影響芝麻糊的口感。
手磨芝麻糊,非常考驗料理人的耐性,是個細活。
如今,沈玲瓏在這之上又多了層新想法。
她做好了芝麻糊後,掀開蒸籠裏香噴噴的雙皮奶。
若是綿密潤滑的芝麻糊,搭配上口感細膩、風味上別具一格的雙皮奶如此各有千秋的極致美味,一黑,一白,兩者融和一體,會是怎樣的滋味?
這是某天夜裏,沈玲瓏在天井抬頭望天偶有感而發。
此時,公雞才打鳴沒多久,天還沒全亮,巷子本應是靜悄悄。
可大門外,分明有“窸窸、窣窣”的聲響
沈玲瓏心起疑。
昨天整夜,院子裏就叮叮咚咚地響,諾大的宅院,就她一個人,可也沒能睡好。
沈玲瓏拿下圍裙,走到門邊。
“吱呀”一聲將大門推開!——
她手上還拎著個鍋勺。
看這情景也愣了幾分。
待看清,她麵容略帶些訝異道:“村長?”
這個穿著清涼,踢著對人字拖,俯在門邊不知多久的阿伯,正是村長,暨才良。
暨才良被這門“哐”聲一驚,老臉霎時犯青,像見著了什麼不該見的東西!
“村長,你,在這做什麼?”沈玲瓏見村長魂不守舍,又喊了聲。
這下,暨才良才覺得麵前這丫頭長得有些眼熟!
“老桓的孫女玲瓏小妹?”暨才良擦掉臉上的汗,才回過神。
他雖然年長,但還不至於老眼昏花。剛才,他一眼就認出這是村裏的丫頭,隻是這名字得想了好一會兒。
這娃,不就是小時候總坐在老桓三輪車後的小孫女!
而今,一晃十幾年過去,桓家孫女初長成呐。
暨才良從前最忌諱老桓,村頭村尾的人都說,老暨老桓是棋逢對手。
過去,老桓曾就舊村改造、古村的停車問題跟老暨反應過幾回。這個反饋,那個投訴,最終,事情也都得到妥善解決。
老桓給老暨頒的那麵錦旗至今還在村委辦公室。
這個口才了得的倔老頭,隔三岔五拿出個村規、條例來念整個古村無人不知曉,老桓是個惹不得的人物。
以至於他剛走的一年,村裏還盛傳,老桓的魂魄還很“生猛”。
桓家老宅半夜會突然開燈,還有人路過聽到老桓的聲音甚至還有這樣的流言,彷佛那個在指點江山的桓老爺從未離開過鳳城古村。
這兩天,暨才良更是聽村民說,一直空置著的桓家竟然出現了人影!
暨才良才趁早過來瞧瞧。
而方才,他靠著大門,聞到這宅院裏的聲響,老身子骨地差點嚇得著地!
暨才良也算是為古村盡心盡力,要不然,也不用一大早跑來證實那一堆莫須有的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