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何會在此處?”
“是這樣的,主人,那天您用本體進入這個小世界時,再次受了傷……”
伴隨著因緣玉的娓娓道來,沈疏逐漸回憶起了當時的那一幕。在上一個世界時,他就因為使用自己的身體受到了世界規則的排斥。盡管外表不顯,神魂上的虛弱卻是實打實的。
沈疏本不以為然,卻沒想到這一次在進入世界時遭遇了更為猛烈的抵抗。不得已,他拔劍劈開了通道,卻也因動用了太多靈力而被反噬,在進入世界後陷入了昏迷。
“你是說,我被那個人救了?”
因緣玉答道:“對,這一世,他叫阿涼,今年十五歲,是一個殺手。五天前,他在執行任務時遇見了您,把您救了回來。”
沈疏看著周圍的家徒四壁,不以為意地道:“看來他這一世也過得不怎麼樣。”
“可不是嘛,他那位主子,也就是他的養父,可沒安什麼好心,收養他也不過是為了……”
“好了,安靜。”沈疏有點受不了因緣玉那張叭叭的小嘴,直截了當地屏蔽了與其的神魂聯係。
既然他被那人救了,自然也用不著刻意去尋。如此一來,這位聒噪的幫手,便可以暫時下崗了。
沈疏閉上眼,沉下心神,開始吸收凡人界空氣中稀薄的靈力,緩慢地修複起神魂。
再度睜開眼時已是傍晚。
他的眼睫隻是微微一動,耳畔便頃刻間響起了一個驚喜的聲音:“您、您醒了!”
很可惜,這一次不是因緣玉,所以沒法被直接屏蔽。
少年原本似乎是坐在他身側的塌上,現如今則是激動得半個身子都傾了過來,一張看起來有幾分稚嫩的娃娃臉湊到沈疏跟前,近得能看清臉頰上的細小絨毛。
說話間,他溫熱的呼吸襲來,灑在沈疏耳畔。沈疏蹙著眉,本能地想要將頭扭開,卻偏偏因為身體原因無法動彈。
阿涼似有所感地坐回了原位,臉上顯現出幾分局促:“對、對不起。”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道歉,卻條件反射般地說了出口。
大概隻是不想讓眼前這個人有一絲一毫的不開心。
屋裏燃著幾個裝滿炭火的火盆,溫暖如春,可少年的身上仍帶著屬於冬日的寒意。
沈疏眼神放空,靜靜地思考著。如果不是受了傷,他其實根本不想與這個人有任何接觸,可偏偏陰差陽錯來到他的身邊。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因果,所謂的天意嗎?哪怕不願也要被迫牽扯其中。
而在少年的眼中,這一幕卻像極了青年正在認真地注視他。
被那樣好看的一雙眼凝望著,阿涼感覺自己的臉頰隱隱發燙,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臉。這一捂,指尖卻觸碰到了某種粘稠的液體,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因為急切,忘了先去處理臉上的傷口。
他臉一白,騰地一下從塌上彈了起來:“我這就去沐浴!”說罷逃也似地離開了屋子。
說是沐浴,卻隻是在院中衝了一個冷水澡。
初冬的夜晚,寒風瑟瑟,就連月光也是一片冷白。井中的水冰冷刺骨,少年卻麵不改色地端起一桶直接從頭頂淋下。水流經過他裸露在外皮膚上新鮮的傷痕,帶來陣陣刺痛,讓傷口處幾乎有了快要結冰的錯覺。散落的水滴在腳邊的皚皚白雪上濺起無數小坑,一遍又一遍,直到他再也聞不到身上一絲一毫的血腥味與汗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