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家裏開了個飯館兒,媽媽每天忙裏忙外打理生意,她爸爸除了帶朋友們吃飯外加幫他們賒賬,就很少出現了。
那時候,周文新每天都能聽到爸媽的爭吵聲,還有媽媽摔東西的聲音,“你每天和那群混混流氓在一起幹嘛?就不能好好過日子嗎?”
李大勇仗著身高優勢,居高臨下地看著周淑芬,大吼道:“怎麼了?缺你吃缺你穿了?天天和潑婦一樣叨叨個沒完,沒勁兒。”
李大勇一直看不上飯館兒裏那些零碎的收入。
有一天,他突然脾氣很好地和周淑芬商量:“淑芬,我有個朋友打算做煤炭生意,做好了來錢很快的。看看你,天天在店裏早出晚歸的,說實話,我挺心疼的。”
周淑芬冷笑一聲,“那你什麼意思?是不是要我支持你的‘大’生意啊?”
李大勇點點頭,說:“你再相信我一次,是和沈哥一起做。沈哥,你知道吧?出手闊氣的很,人家每天的流水都抵上你餐館一個月的了。”
周淑芬笑笑,譏笑道:“人家那麼闊氣,能看得上你?賺錢的買賣,怎麼可能帶上你這人頭豬腦的家夥?”
李大勇立馬變了臉色,說:“你就守著你這個破飯館兒和每天那幾塊錢過吧。”
後來,李大勇偷拿了周淑芬辛苦積攢的錢,和沈哥做生意去了。他不知道的是,他拿到手的是劣質煤,根本不合格,投進去的那些錢,早被沈哥卷跑了。
周淑芬的積蓄被洗劫一空,飯館兒的租金也交不起了,她隻能關掉飯館兒,回老家待了一段時間。
有一天,周文新放學回家,發現媽媽不見了。她很害怕,有的同學的媽媽和人走了,再也沒回過家;有的同學的媽媽生病去世了,他就再也沒媽媽了。她害怕自己的媽媽也會消失不見。
李大勇還是每天渾渾噩噩,說:“你哭什麼,別哭了,你媽就是回外婆家待一段時間,過幾天就回來了。”
周淑芬再回來的時候,把老家的親戚也帶來了,有家人撐腰,李大勇終於同意了離婚。
就這樣,李文新變成了周文新,那年她15歲。
從高中、大學、再到研究生,她都住校,見到李大勇的次數屈指可數。
周文新最後一次見到爸爸,是在自己的婚禮上。她結婚的時候,李大勇穿了很正式的西裝,把她的手交給高鑒清,囑咐他要好好對自己的女兒。
婚禮結束後,李大勇還特意問她:“怎麼樣,爸沒給你丟臉吧?”
那個時候她才發現,爸爸的兩鬢已經斑白,笑起來有很深的皺紋。而他的笑,就這樣印在了周文新的記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