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魚閉上了雙眼,任由窒息的痛楚如潮水一般將自己溺斃。
卻沒曾想,下一刻,自己脖頸間越來越重的力道消失了去。
她一把跌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空氣潮湧般灌進來,她撫著自己仍帶著劇痛的頸子,不住地喘氣。
額間還滾燙著,伴著之前的窒息讓她幾乎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一陣陣發黑。
眼睛也生理性地湧出了好些淚水,順著臉頰流下,被冷風一吹,絲絲入扣的寒涼,口中充斥著的全是苦鹹的血腥味,每呼吸一口喉間都是一陣尖銳的痛意。
池魚勉力支起半邊身子,努力睜大雙眼,想要看清腕上的紅豆有沒有開花。
可讓她失望的是,那紅豆就像是被掐住了喉嚨,硬生生卡在了開花的前一瞬。
明明花苞飽滿欲滴,仿佛下一刻就要綻放出來,卻定格在那兒。
她想不明白,難道她虐得還不夠嗎?還不足以讓燕兆死心嗎?
少女臉上滿是迷茫,淚眼迷蒙,無措地看向虛空的某一處,像是受了莫大的欺弄一樣,明明是身上沾滿了血汙,鬢發淩亂的狼狽模樣,卻讓人瞧出了幾分顧盼生輝,如盈盈秋水,柔淨而剔透。
燕兆看著她這般模樣,自嘲地笑出了聲,不知是笑她還是在笑他自己。
他是下不了手殺她,但這不代表他就能夠容忍她與他劃清界限,居高臨下地指責他。
他已然是萬劫不複的地步了,渾身都是泥濘,他不會放她一人繼續留在高高的,難以攀附的枝頭做那一枝潔白無瑕的雪梅的。
她既已經招惹了他,便早該想到這樣的後果了。
既然被守護的那一抹柔軟藏著要逃離的心,陷身罪淵的惡鬼又怎麼可能甘心就這樣放過她呢?
既然她將他一顆心無情地踩在了腳底,碾壓成泥,那便嚐嚐他的恨罷。
他會將她牢牢禁錮在身邊,讓自己賦予她的一切,無論她想要還是不想要的,統統都被刻印在她的靈府中。
不論黑夜與白晝,她都隻能在他的掌中,仰他鼻息,永遠地同他糾纏下去。
“師姐,你知道嗎?我厭極了你這一副自詡正道,高不可攀的模樣。你自以為是地妄圖將我往正道上引,如何的荒誕無稽啊。”
既然他在她心裏就是個天生壞種的孽障,那他還掙紮什麼,不如成全了他。
燕兆蹲下身來,垂眸看著她癱軟在地上的樣子,眼裏端的是漠然如冰,可那一隻如玉瓊枝的手輕佻地撫上她滿是汗水的臉,而後猛地掐出了她的下巴。
池魚兩頰的肉被他的力道弄得鼓了起來,粉若菡萏的雙唇也微微嘟起,引人采擷。
“你……你要做什麼?”她伸出手死力地想要撐住他胳膊,阻止二人越來越近,鼻息幾欲可聞的距離。
可她畢竟身上畢竟還帶著傷,額頭的溫度仍滾燙著,高燒將她整個人都蒸得失了氣力,她又從哪裏有氣力與燕兆抗衡呢?
他如今已然不需要再藏拙了,純粹的半妖之力肆無忌憚地傾瀉開來,無處不在壓製著她,讓她連結法印,喚赤流都無法做到,隻能任他施為。
與此同時,殿外原本要進犯的群魔被這巨大的威壓震懾住,禁不住跪下雙膝,俯首稱臣,而後尋了他處繼續進軍。
這廂,獨屬於他的冷冽氣息不容拒絕地占據她的鼻腔,讓她避無可避。
他伸出另外一隻手輕輕勾了勾她麵上的淚,而後堂而皇之將沾著她淚珠的長指送進了口中。
苦澀而微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