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合上眼睛，半躺在床上靜養，連屋門被人推開，她也不曾睜眼睛。
張氏腿腳不利索，拄著拐杖站在門邊，語氣淡淡道：“張水娘你出來，馬嬤嬤說了，主薄夫人送過來的彩禮要你親自過目才行。”
衛春雪嘴角揚起一絲譏諷：“用得著我看？屋子外的東西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
張氏若不是看有外人在場，她恨不得拿拐杖抽這個不識抬舉的小蹄子。
看衛春雪不配合，張氏又腆著臉去招呼馬嬤嬤，扯謊道：“水娘這孩子麵皮薄，不好意思出來，讓我代替她看！”
馬婆子是什麼人，在穀府摸爬滾打一輩子，這石家張婆子的把戲，真不夠看，不過她也沒有拆穿的興趣，畢竟她隻是來走個過場，便道：“開箱！”
滿院子的彩禮箱子和蓋著紅布的籮筐被依依揭開，裏麵滿滿當當，小到生活用品，首飾妝奩，大到貼身錢財一應俱全。
張氏目放金光，貪婪的撲到箱子麵前，伸手上去又抓又磨，馬婆子見了嫌惡的翻了個大白眼。
“唱禮！”
跟著來的下人站出來念彩禮單子，他聲音洪亮，躺在屋子裏麵的衛春雪想不聽都不行！
“文房四寶一套、灑金紙若幹、係頸花瓶一對、紅泥小火爐兩個、黑炭兩筐”
“胭脂水粉一套、素銀頭麵一套、白玉手鐲一對、翡翠耳環一對、四季衣裳各兩身”
“白銀十兩！”
禮單足足念了一刻鍾，不得不說，主薄夫人給的東西還真不少，可惜她就是窮死、餓死也絕對不會低頭笑納！
衛春雪耳朵裏聽見一聲皮笑肉不笑的詢問：“張家嬸子你可點清楚，東西對不對數啊？”
“對對對！太對了！”
張氏沒想到主薄府送來這麼多好東西，她現在不愁沒有東西給兒子娶媳婦了，還有各種用的東西，兒子用不上，她自己留著用！
張氏的盤算全寫在臉上，馬婆子看不下去了，她忍不住多說了一句。
“大夫人重視張娘子，知道你們張家出不起嫁妝，所以這些東西全是從自己的體己裏麵拿出來的，隻是為了撐住場麵罷了。”
“等到了張娘子的額好日子，這些東西還得照樣抬回穀府，我勸你最好收斂點！”
馬婆子說完，扭頭就走，雖然自己隻是傳話的下人，但站在石家這個破爛院子裏麵，和張氏這樣的村婦說話，她都覺得降低自己的身份。
石家院子外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等穀府的下人們走遠了，洪水一般的湧進石家小院裏。
“恭喜！”
“老石家要出貴人了！”
張氏的嘴樂得咧到後腦勺，整個人飄飄然，開始朝村民自稱起主薄家的親戚。
張氏越說越過分，恨不得把張水娘說成穀府正妻，把自己說成穀大人的正派嶽家。
各種吹捧張氏的話語攪得衛春雪心煩氣躁。
她一拉被子蒙住頭，蜷縮著身子，努力隔絕著外麵的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