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衍走了進去,柳枝、翠環這些都是陸府家生子。
陸安衍一步步走過去,一排排看過去,最後在顧平這個牌位前停了下來。是顧叔啊。
這裏,是陸府滿門!
陸安衍隻覺得有什麼從心頭不斷湧上來。一種難以抑製的害怕讓他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娘親。”陸安晨稚嫩而又惶恐的聲音從偏堂的大廳裏傳出來,也驚醒了陸安衍。
陸安衍從偏堂裏逃也似的走出來。
大廳裏是陸府主母謝燕雲的靈位。正跪在靈堂上的薑德音讓突然出現的陸安晨嚇了一跳。
薑德音匆匆跑過去,一把抱住睜大眼盯著靈位喃喃呼喊的陸安晨。
“晨哥兒,你怎麼到這裏來了?嬤嬤呢?”薑德音摸著陸安晨冰冷的手,著急地道。
她留了嬤嬤看著陸安晨的,怎麼就讓他一個發著熱的小娃娃自己跑出來了。
薑德音忽然頓住手,她這才注意到陸安晨身上半穿半拖著的衣服是,陸安衍的?難道說
薑德音慌亂地抬起頭,果然看到大廳門口站著的陸安衍。
陸安衍呆呆地站在那裏,看著廳裏的靈牌。他隻覺得劇痛從心口彌漫開來,攪得他五髒六腑都灼燒般地疼,一股澀味從喉嚨間翻湧上來。
“陸安衍!”薑德音驚恐地失聲喊道。
陸安衍看到薑德音驚慌失措地跑過來,從薑德音睜大的雙眼裏,他看到自己一身狼狽。
陸安衍遲緩地低頭看了看,發現自己身上滿是血跡斑斑。一滴滴的血落了下來,他抬手拭了拭唇角,濃鬱的血腥味有點惡心,他忍不住就吐了出來。
鮮血濺在近在眼前的薑德音和陸安晨身上,原本還愣愣地呼喊著娘親的陸安晨望向一身血痕的陸安衍,他好像想起了什麼,突然尖叫起來。
“娘親,外祖母,快跑!快跑!小曦,不要鬆手,不要”陸安晨失控地驚叫道,他那張通紅的臉陡然變得青白,渾身開始抽搐。
“安衍!晨哥兒!”
“快,去喊榮小侯爺!”
“來人”
“扶著”
“少夫人,少爺他”
喧鬧聲打破了陸府的清冷,廂房裏燈火通明。榮銘站在床邊,床上躺著的是渾身血跡斑斑的陸安衍。
榮銘一邊收針,一邊絮絮叨叨著:“我都說了,你也是有媳婦的人,就算不為你自己想,也為阿媛想想吧,你總不會想讓阿媛年紀輕輕就守寡吧。你說你們這一家子,就會折騰我,看我幹嘛!看我也沒用,該喝的藥一樣不會少。”
榮銘瞪了一眼陸安衍,嘴裏的碎碎念就沒個停,他的麵上看起來還是很淡定的,如果他收針的手沒有顫抖的話。
陸安衍看著榮銘,他現在並不覺得難受,隻是身子輕飄飄的,很是困乏,他看了看四下,問道:“阿媛呢?”
“你這邊施針,我讓她先出去了。你弟弟犯了小兒驚闕,剛剛緩下來,阿媛現在哄著。”榮銘冷淡地解釋道。
他沒有說剛剛的場景有多麼混亂,也沒有說陸安衍的身體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陸安衍聽到安晨出事的時候,是想起來去看看的。隻是他實在沒有什麼力氣,再看著榮銘那不善的眼神,他苦笑了一下,接著問道:“我爹呢?”
“在謝府,畢竟謝老將軍”榮銘忽然停住到口的話,他不知道陸安衍到底知道多少事了,怕再刺激著人。
陸安衍的手蜷縮起來,良久,他才一字一句地說道:“都和我說說吧。”
榮銘是不想說的,可他知道事情到了現在是瞞不住了。他看著陸安衍胸口處扯開的傷口,沉默地重新上了藥,覆上紗布,小心翼翼地裹好,而後疲憊地靠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陸府,滿門被滅。”榮銘的話剛剛出口,他看著陸安衍原本就毫無血色的臉在一瞬間就灰敗下去。
榮銘別開臉,他忽然不想再說了。可是話已經出了口了,總要讓他聽個明明白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