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衍,陸安衍,不要死,不要死,好不好?我一直都在等你的。”薑德音虔誠地跪在床前,以最卑微的姿態,帶著哭腔不斷祈求著。
從十年前起,她就不信上蒼憐憫,可現在,她祈求上蒼憐憫。
肖圓圓拽著袁老太醫一路疾行,他身上也帶著傷,此刻卻已經顧不上自己的傷了。
何小花一瘸一拐地抱著藥箱跟在後麵,他的腳踝脫臼了,本該靜養,可沒有時間歇著,勉強給自己接上後綁緊繃帶就急匆匆地趕去殿內。
“快,袁太醫!”
袁老太醫氣喘籲籲地趕到,門直接被衝開,袁老太醫雙膝一軟,差點就跪倒在地上。
肖圓圓拖著袁老太醫到了床前,屋子裏濃鬱的血腥味衝擊著人的嗅覺,觸目就是流淌下來的殷紅。
袁老太醫雙瞳微縮,心中沒有對肖圓圓的不滿,急忙打開藥包,推開床邊的兩人,伸手一搭上脈,臉色巨變,這是油盡燈枯之相?他徒然地鬆開手。
榮銘看到袁老太醫,一把攥緊袁老太醫的衣袖,滿臉的淚水,哀哀地道:“袁老,你有辦法吧?你救救安衍!”
袁老太醫苦笑了一下,他知道榮小侯爺的惶恐,這種手足無措之後寄希望於他人身上的無奈。
“小侯爺,你也是醫者,藥醫不死病。陸將軍的情況,你應該很清楚。”袁老太醫無奈地將藥包收起來,到了這時候,還能醫什麼。
陸安衍此時哪裏還探得到脈,藥起不了作用,下不了針,止不住血,也就吊著一口氣而已,身上的血何時流盡,他就何時咽下這口氣。
“安衍哥哥!安衍?”薑德音驚慌的聲音傳了出來。
袁老太醫和榮銘回頭一看,陸安衍的身子微微痙攣,煞白的臉在瞬間顯露出一股青灰色。是肺腑裏的創口積血堵住了氣管,窒息讓陸安衍的身子無力地掙紮著。
袁老太醫上前一步,也顧不上陸安衍胸口處的傷口,急忙扶起陸安衍,讓他側靠著自己。
“小侯爺!”袁老太醫的聲音將榮銘紛亂的思緒拉回,榮銘恍然大悟一般上前,運勁往陸安衍的後心穴位處拍了一掌。
瞬間,一口暗紅色的血噴了出來,濺在薑德音的裙角上,染得斑駁可怖。
門口的太後被這一幕嚇得幾乎要暈過去,她扶著門板,老淚縱橫。
李明恪越過太後,他恍恍惚惚地走了進去,看著在苦苦掙紮的陸安衍,心間突地竄起一陣疼痛,陸安衍要死了,這個認知讓他幾乎要喘不過氣。
就在這時,陸安衍微微睜開眼,在一片昏沉中慢慢清醒過來,但在眾人眼裏,此刻的清醒仿佛是回光返照。他費力地看過去,凝視著滿臉淚水的薑德音,虛弱地道:“對不起,說好、上門提親的,做、不到了。”
薑德音不斷搖著頭,嗚咽著說不出話。不甚清明的雙眼看向榮銘,榮銘的樣子很狼狽,又是血又是淚的臉,哪裏還能看到一絲小侯爺的氣度。
陸安衍的聲音很輕:“對不起,榮、銘,又給你、添麻煩了。”
榮銘低頭,哽著嗓子回道:“別說這些,我不怕麻煩的。你好好活著,多少麻煩我都不怕。”
陸安衍緩了一口氣,心口處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痛的他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他微微擰起眉,吃力地掃視了一眼屋內,似乎沒有看到某人,轉過頭,又嘔出一口血。
“安衍!”榮銘心驚膽戰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