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他們走了，我哭了
（一）
躺在床上，努力的想，我這一年半到底有什麼事情值得回憶一輩子。結果，一無所獲。
時間到底是怎樣溜走的？在無聲的睡眠中，在書本的頁縫中，在小米粒的冷卻中、、、、、、一年半的時光，就這麼沒了。也許我該惋惜一下，畢竟這一年半我並沒有什麼大作為。
時間在悄悄的流逝，歲月在匆匆走過，隻有我對兩個人的思念是永恒的主題。李凡還是躺在那裏，一動不動。顏藍現在在哪，仍是杳無音訊。時間那麼長，思念依舊那麼涼。
“李翊，你又瞎想什麼呢？”露錦穿上一件紅色羽絨服，“時間不早了，還不去考場啊？”
考場？哦。對了，今天是一質檢。也就是傳說中的小高考。考完就放假。該死，我竟然忘了還有這麼一檔子事。
寧中的校園，除了泛黃的竹子，再也找不到一絲綠色。雪花很白很白，白的那麼純潔。它們把寧中變得也很純潔，而且美麗多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喜歡上了雪的溫度。冰涼，冰涼。
我去了愛在西街，在考完最後一門課後。上一次到這裏應該是去年夏末的一天。夏鑫在這裏過生日，來了好多人。那天我喝了酒，好多好多。我記得，那一次我醉了。至於醉成什麼樣，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討厭酒，打心底討厭。可那是我陪夏鑫過的第一個生日，他是我哥。今年他沒有再去愛在西街。我們去了異度，開了一個中包，唱了一夜。我曾試圖睡著，可是被以沫一個高音飆的一點睡意都沒了。最後，我放棄了睡覺的打算，然後唱了《普羅旺斯情》。
我點了一杯紅酒，做到靠角落的一個椅子上。紅酒，是我喝的最多的一種酒。最少，可以長壽。多麼牽強的借口。
“鑫哥！”
“鑫哥！”
、、、、、、
“小翊？”我看見了夏鑫，滿臉疑惑。“你怎麼回來這裏？”
“哥。”夏鑫端了杯飲料走過來。“考完試過來放鬆一下。”我給了夏鑫一個淺淺的微笑。
“最近店裏蠻忙的。有空過去幫幫忙啊！”他笑，很帥的！
店裏是很忙。現在，以沫又在寧城開了兩家飲料店。一家在寧職附近，一家在寧城二中對麵。生意都很好。以沫說，這兩家店是送給弟弟們的。顯然，是送給我和夏鑫的。寧職店叫心空下，是給夏鑫的。二中店叫憶藍，是我的。憶藍，選擇在我生日那天開業，招牌飲料就是小米粒，但隻有我去的時候才有的賣。
雖然憶藍掛的是我的名字，但一直都是以沫和夏鑫在打點。我隻是在周末的時候去看一下，畢竟我已經高三了。
生日那一天，就像高一時一樣。大清早，所有人都不明了去向。隻不過這一次，沒有人來叫我。一個電話，讓我以最快的速度到二中門口。要知道，彼時的我，還蜷縮在被窩裏呢！我記得，那天很冷。但我還是咬著牙，跳出了被我。因為以沫的語氣讓我不得不想，一定發生什麼嚴重的事情了。結果，我又被騙了。對於挨騙，我已習以為常。但沒有一次能夠發現丁點破綻。不得不承認，我很笨。
月色下的寧城，很是安靜。我走進了憶藍。燈光是我喜歡的暗藍色，和地下鐵一樣。此刻的憶藍，擠滿了人。因為二中還有一個初中部，所以學生要比寧中多得多。生意也就理所當然的比地下鐵要好。但大部分都是小女生，因為服務員是兩位大帥哥。夏鑫的小弟，比夏鑫還要帥。
要男服務員是我提出來的。沒有人規定服務員一定要是女孩子。然後夏鑫就把他兩個小弟叫了過來。他說這樣也可以罩著點。雖然二中沒有寧職那麼亂，但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店裏麵回響著哀傷的音樂，是《普羅旺斯情》。
春天來了，雪也融了，我還在思念。
薰衣草長，還是這個季節，不再是那年。
縱然無法忘記那些張臉，我隻剩眷戀。
我不在奢求你還會出現。
熟悉的旋律，熟悉的歌詞。我走到吧台，調配了一杯小米粒。換了一首《一無所有》。是的，我想李凡了。
（二）
寧中的校園，雪已經融化。
分數出來了。還好我的成績並沒有差強人意。貌似進步了一點，我沒有詳細的看自己的年級排名。隻是在我走進辦公室時，王培霞對我笑了一下。
我的手機響了。是涼生。
“小翊。”他說，“你明天就別過來了。我們回去過年。”
他們要回來！我該興奮一下。自從李寒順利的產下一名女嬰離開寧城後，他們就在再沒有回來過。
關於我的外甥女，叫涼沫涵。是我起的名字，剛開始蘇穎不同意。蘇穎說，晚輩不能和長輩重名，重字也不行。我執意要用這個名字，可蘇穎卻生氣了。因此，我們一天都沒有說話。最後，蘇穎做了讓步。真讓人意想不到，畢竟蘇穎的思想還是有點封建的。
涼沫涵現在已經能叫舅舅了，很清楚。隻不過要是沒有誘惑，再多努力也是白搭。比起舅舅，涼沫涵更情願叫我李小翊，而不是李翊。接著就能在電話的那一邊聽見李寒和蘇穎的笑聲，該死的李寒。
我去了地下鐵，相比憶藍，我確實跟喜歡去地下鐵，即便憶藍是我的店。在這個一路都是融化狀態的積雪，我實在不想多走一步。
地下鐵一直沒有變，燈光，桌椅。就連服務員都沒有換。以沫是一個戀舊的人，一定是，雖然她沒有親口告訴我。
“姐，我不用去上海了！”
“什麼？哦。”以沫麵無表情的掃了我一眼，然後繼續忙活。
“夏以沫！你這是啥態度！我在跟你說我不用去上海了！我媽回來過年！你聽到沒！”說實話，我是有點氣憤。
以沫放下手中的飲料，是眼淚，我太熟悉了，雖然還是個半成品。“知道了，姐替你高興！”淡淡的笑了一下，我這才發現她的麵容那麼憔悴。
“姐，你怎麼了？”我放下了架子，那沒有什麼意義。我知道，她又發生了什麼事情了，而且，很嚴重。不然以沫不會這個表情的。
以沫調了兩杯眼淚。七號位依舊空空蕩蕩。夏以沫說，張漾又聯係她了，那個曾今拋棄她的救命恩人。她說，還有九個月張漾就會回來了。張漾說，離開之後才發現，他是愛以沫的，很愛很愛。一直想要放棄，可也一直沒有做到。張漾還答應她，再也不會離開她了。說著說著，窗外又飄起雪花了，然後以沫的眼睛濕了。我選擇了沉默。我知道，此刻的我，隻需要扮演一個傾聽者的角色。
我邀請夏以沫今年到我家過年，我說人多熱鬧。她同意了。然後我說，別忘給涼沫涵準備壓歲錢哦，還有告訴夏鑫也要準備。說完，她笑了，我一直在笑，從始至終。
我知道，以沫也一定很清楚。她的笑容並不隻是因為我的玩笑話！她是開心，誰都看得出，她是興奮了！她還是答應了張漾，等他回來！即便曾今的某一天，她說再也不愛張漾了！
我記得！清楚的記得以沫叫我弟弟的那一天，她也曾使勁的擦幹眼淚。然後拚。命的吼：“我一定會放下他的！一定會！”接著，抱著我。我也跟著哭了，我承認，我是在為以沫難過。用自己的眼淚，演繹著以沫的悲傷。
天又暗了下來，夜裏的寒風，凜冽刺骨。我加快加不，向寢室跑去。黑色的世界，一切都與我無關。
“33個未接來電”這是我在枕頭下麵找到手機後看見的字，硬生生的顯示在手機屏幕上。是劉芮，還有露錦也打了好多。
“喂。”我按了回撥鍵，“有什麼是嗎？”
“小翊啊！”露錦聲音很大，我聽得見，他那邊很吵。“我以為你蒸發了呢！在哪？”
“寢室啊！”
“快點來異度，我們都在這呢！206號包間！速度哈！”
“啊？”我剛想說些什麼就聽見“嘟嘟嘟、、、、、、”露錦掛電話的速度也不要太快！
今夜的異度，格外熱鬧。在樓下就可以很清楚的聽見嘈雜的聲音。說好聽點，應該叫做歌聲，可真的一點也不動聽，反而很刺耳！
打開門，露湘琳正在唱，是那首《發現》。她的聲音從未改變，聽她的歌，真的很安靜。
“你今天去哪泡妞了？”露錦拿著一瓶啤酒走了過來。不知道是我的眼神不好，還是他真的喝多了。走路有些搖搖晃晃。
我以最快的速度掃視了一下包間。的確都在！就連這一年很少聯係的張敏也來了。不過還多了一個人，是夏鑫，坐在易苒旁邊。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我有些想不明白！“你給我泡啊！陪我姐去了！”
“哥，來唱歌！早給你點好了，就等你呢！”露湘琳把麥遞給我，大屏幕上浮現出《普羅旺斯情》。
和以前一樣，一曲唱罷，他們仍舊把最熱情的掌聲送給了我。
“大家安靜一下！”是夏鑫，走到屏幕前麵。“我要宣布一件事！”瞬間，包間安靜了下來。但還是很吵，那是外麵的噪音汙染了空氣。“以後易苒就是我夏鑫的媳婦了！”他自豪的吼著！
頓時包間沸騰了，掌聲雷鳴！起哄，還是起哄！沒辦法，我們還是小孩子！等等，易苒要做我嫂子了？同桌升級了！我的天，以後有我受得了！
我開始有點佩服易苒和夏鑫了，這段地下戀情，真是密不透風呀！如果不公布，我想我是等不到曝光的那一天了。
他們說要唱通宵，夏鑫請客！我當然說好，也必須是他。隻是不知什麼時候，在喧鬧的歌聲中，我睡著了。
（三）
蘇穎回來了。
接到涼生電話的時候，我還縮成一團，躲在被窩裏呢！昨天晚上的確瘋的有點過分了！但是那樣，我們都很快樂。涼生說他們已經下高速路，讓我收拾一下。我很不情願的離開還能給我一點溫暖的被窩。
下午的風，少了許多寒意。陽光散在身上，暖暖的。我在寧中門前，伸了個懶腰。我承認，我還很困。即便我到寢室後已經睡了六個小時，昨晚在異度也睡了好久。現在，困意絲毫沒有褪去，貌似又加重了一些。
坐進涼生的奧迪，涼沫涵趴在蘇穎的懷裏睡得正香，嘟著小嘴，樣子很是可愛。越來越像李寒了。李寒還是和以前一樣，霸著副駕駛的位子。我隻有乖乖的坐到蘇穎旁邊。
“醒醒！”我捏著涼沫涵的小臉蛋，肉肉的。“叫舅舅，沫涵。快點。”
“過去過去。別惹她，剛睡，在車裏瘋了半天了。讓她好好睡一會！”蘇穎打開我的手。
我倒是很佩服涼沫涵，我的舉動並沒有影響到她的睡眠。抬起小手，撓撓臉蛋。換個姿勢，繼續睡。
“你怎麼搞的？無精打采的！”蘇穎問我。
“沒。沒怎麼，沒睡醒。”我可不敢告訴她，我昨晚的英勇事跡。否則她會吃了我的，雖然蘇穎很少對我發火。
“這次考得怎麼樣？成績出來吧！”
“沒多大變化。”我湊到蘇穎懷裏吻了涼沫涵的小臉蛋。可剛親到涼沫涵，又被蘇穎打了一下。我生氣了，我吃醋了！該死的涼沫涵！
“你就不能給我們一個驚喜嗎！”李寒扭過頭來，“每次都是沒進沒腿的，我真是很佩服的五體投地。兩年多了，一直這樣！小女子佩服，佩服！”
事實，兩年來我的成績一直在班級二十到十五名徘徊，除了進入高中的第一次考試。可那一次的成績我沒有告訴她，包括蘇穎。“一邊呆著去！”我順勢拍了李寒一巴掌。
“小翊！”哈哈，我又一次成功的把李寒惹生氣！“你等著，到我家再收拾你！”
“還不知道誰收拾誰呢！”我高傲的向後一躺！舒服！
“你兩還小啊！少吵吵，毛孩還要睡覺呢！”這下蘇穎才是真的生氣了呢！我和李寒立馬嘴巴緊閉！那後又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看向窗外，皚皚白雪蓋子麥苗上，帶給麥子溫暖。此刻的我，也覺得很暖和，車裏是開著空調的。我閉上了雙眼，車子好像在加速，我又睡著了。
到家之後，一切和兩年前一樣。門前長滿野草，現在隻剩下枯老的枝幹，也被殘雪壓彎了腰。我很久沒回來了。從上一次，蘇穎走後，我就再也沒有靠進過這個家。雖然我經常會農村，但我隻是為了陪陪李凡。當然，還會和劉芮的父母打個招呼。最少我要拜托他們多照顧照顧李凡，我的父親。李凡一個人在那邊，很多事情都需要一些幫助。而我和他們有那麼的熟悉，隻和他們熟悉。
收拾好一切，天已經黑了。農村的夜，我已經有點陌生了。畢竟，我已經持續那麼多個夜晚不是在農村度過的了。
晚飯很簡單，蘇穎下了麵。她累了，再讓她做飯，我們會心疼的。還有就是，這個時候在農村也買不到什麼菜了。即便是麵，我不太喜歡的掛麵，可我仍吃的很香，隻因為，這是蘇穎做的！
“舅舅，舅舅你看喜羊羊！”涼沫涵站在床上，拚命的推我。“你看，懶羊羊出來了！”此刻的涼沫涵的興奮不亞於我看見蘇穎！
“嗯，看見了！”坐了起來，倚靠在床頭。“涼沫涵，你叫我什麼？”我一把把涼沫涵攬在懷裏。
“舅舅。”好嗲的聲音，這麼小就知道害羞了。現在的孩子啊！
“再叫一遍！”
“舅舅，舅舅，舅舅！”涼沫涵抓狂般的吼叫。
“瞧你美的！”是李寒，和涼生一起走了進來。“快點起來，等一下，去看看老爸。”
原來又下雪了，白白的雪花，漫天飛舞。各種舞姿，交相輝映。我們選擇了不行，雪地漫步，應該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走在白色的世界裏，即便閉上眼，也是一片殘白。
涼沫涵鬧人了，她要和我一起去。可她畢竟隻是一個兩歲的孩子，對於掃墓，她還不適合。走出家門時，涼沫涵在蘇穎的懷裏拚命的哭喊，掙紮。但一切都是無濟於事。
“小翊，現在想好將來考什麼大學了嗎？”涼生為我，摟著李寒。我們沿著堤壩，一路向西。突然想起，如果我一直向西，也許就可以遇見李小米了。說實話，我想她了，一直在想。我經常看見她一次又一次離我而去，當我伸手想要抓住她時，才發現，隻是夢一場。
“沒。到時後再說吧！”我沒有看他們，他們的曖昧，我有點受不了。兒童不宜，雖然我已經十八歲了！
李凡的墳前多了好多東西，是劉芮送來的。這是我後來才知道的，劉芮父母墳前的東西和李凡墳前的一樣。兩年多來，劉芮一直沒有忘記這個他已經陌生的男人，我的父親！
跪在雪地裏，我們三個就這樣，看著紙錢一點、一點變成灰燼。
（四）
李寒，涼生去了縣城。明天就是除夕了，家裏還沒有一點年貨。涼沫涵在家裏，如果把她帶去了，隻能算個累贅。涼生是在涼沫涵還在睡夢中時，發動了他的奧迪A6的。
“小翊，起床了！”蘇穎揭開我的被子。
“等一會。”我努力的想睜開眼睛，但最後我還是沒能做到，接著把被子拉了回來。
“想吃什麼？”蘇穎問我。
“蛋炒飯吧！”剛說完就聽見淺淺的腳步聲，然後就消失了。還是和以前一樣，蘇穎不會強求我起床的。
又下雪了，外麵已經是銀裝世界。雪，像風一樣輕，像銀一樣白，飄飄搖搖，紛紛揚揚，灑落大地。房簷上掛滿了晶瑩剔透的小冰筍。院子裏的雪靜靜的躺在那裏，然後一點、一點變多。偌大的庭院，隻被清掃出一條窄窄的過道。我相信，沒有誰願意破壞這般潔白的雪。
李寒回來了，汽車發動機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然後就消失了。
“李翊！出來那東西！”李寒叫我。
我快步走了出去。“你們是準備開小賣鋪嗎！”看著滿滿一後備箱的東西，我隻想到了驚訝。
“你不吃拉倒，又不是買給你吃的，沒有人規定你一定要吃！”李寒嘟著嘴，抱著一大袋零食走了進去。
是有很多很多東西，雞魚肉蛋，還有甲魚，黃鱔，還有好多海鮮。該有的都有了，不該有的也有了，比如海鮮。在寧城這個小縣，很少有人會把海鮮當年貨，特別是農村。
晚飯後，一家人都在看《喜羊羊與灰太狼》，沒辦法，誰讓涼沫涵那麼難纏呢。對於哭笑無常的她來說，我們隻能乖乖的陪著她一起看。值得慶幸的是，我們也還算喜歡看《喜羊羊與灰太狼》。我們都是幼稚的人。
“媽媽。剝！”涼沫涵不知打哪拿出來一根棒棒糖。
“讓舅舅剝！你說小翊，剝糖！”李寒又在禍害小朋友。
“小翊，剝糖！”涼沫涵學的還真是有模有樣的，一臉嚴肅。然後，蘇穎，涼生都笑了。還有李寒，笑的很是奸詐。
“你叫我什麼！“我表示了憤怒，瞪著涼沫涵。
“舅舅，舅舅剝！”對於涼沫涵的轉變，我很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