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揚半晌不吭聲,還是低頭在書包裏找,我索性坐下,默默看著他。
忽地,他從書包裏掏出一把單獨的,生了鏽的鑰匙,邀功似的舉到我眼前來:“當當當當!”
為什麼要這麼開心?
我不解,疑惑地歪頭看他。
他不說話,隻幫忙把我的書包從背上取下來,靠在沙發上。然後拉著我的衣袖,將我帶出門,往樓上走,此時我才意識到那是天台的鑰匙。
我小跑折回,將門虛掩,才又跑到季揚身邊,他配合著等我跑回來了才將鑰匙插入鎖眼,仿佛這是一件非常莊重的事情。
“目前隻有我一個人有天台的鑰匙哦。”
揚揚得意,像個小孩子。
“areyareadykids?”
即將推門之際,他繪聲繪色地學起了《海綿寶寶》主題曲中開頭的念白,我雖然不明所以,但下一秒就反應過來。
誰還沒看過《海綿寶寶》似的!
是誰住在深海的大菠蘿裏?海綿寶寶。
“ayeayecaptain”
“ican"thearyou”
他笑著看我,我於是學著片頭曲裏的樣子,配合他提高了聲音:“ayeayecaptain!”
季揚推開門,與樓道裏的逼仄,昏暗不同,外麵的天是湛藍清澈,雲朵幹淨潔白。
一旁的牆壁上靠有兩張老式竹椅,椅腳包裹的竹片已然發黴、變爛,風雨和歲月都留下痕跡。
腳邊躺著幾塊碎磚,我猜那是修攔土牆用剩的——眼前有一片約摸小腿高的土坪,被磚頭圍著。
土坪上種著一棵棵類似瘦長仙人掌的植物,尖端連著粉紅的果實,是很質樸的粉紅:火龍果。
季揚走過去給我扯了一個,不知道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對我說,他小聲道:“結的果好小。”
火龍果差不多隻有一個拳頭大,指甲掐入不可觸到果肉,如此剝皮後能吃的就沒幾口了,且甜度無法保證。
我安慰道:“已經很好了啊。你自己種的?”
他搖頭,道:“我爺爺種的。他希望我以後學農學,但我爸媽比較支持我學金融。”
我對這些沒什麼概念,隻好問道:“那你怎麼想?”
“我不知道。”他又搖頭,看起來蠻糾結的,而後想起什麼似的,指著我手裏的火龍果,“快嚐嚐。”
似乎覺得我太遲鈍,說完便把果子奪走,脫衣裳似的三兩下將果皮剝下,露出白色的,帶著芝麻一般黑點的果肉,遞到我麵前來。
我接過,賞臉地咬了一大口。
不甜。
“……好吃。”
我言不由衷,一手拿著火龍果,另一隻手給他比了個“讚”。
“騙人,這個都沒熟透。”他笑吟吟地拿過我手裏的火龍果,在我沒落口的地方咬了一小口,隨即吐舌頭,“果然不好吃。”
他把剩下的一半分成幾小塊,丟到一旁隻長了幾根雜草的土堆上。
我問道:“就丟了?”
他點頭:“反正也隻是想帶你看看。不可惜,權當花的肥料了。”
我茫然地看著那幾根雜草,疑惑極了:“花?”
“嗯,死了。不過沒關係,本來就隻是試驗,下次認真種。”
我們趴在天台的護欄上,眺望遠處車水馬龍的長街,默契的沒說話,安安靜靜地趴著,好久。
下午又沒胃口了,也不想餘冼梔給我講題。
季揚那麼聰明,撒謊的話他肯定很快察覺,於是我如實將理由說出。
我以為季揚會覺得我莫名其妙,甚至講幾句“餘冼梔講題真的很好”之類的話,他卻隻說胃不好就用心點養,不要動不動就不吃飯,以後釀成大病。
我心頭一暖,但並不記得我有同他說過我的胃不好。轉念一想,應該又是胡子毅的功勞。
我們到附近的小餐館吃了晚飯,之後我回家,他去找餘冼梔,臨別時囑咐我自己訂正試卷,遇到不會的記得發信息問他。
季揚真的很好。
回到家時胡子毅正窩在沙發裏打遊戲,我略過他,直接上樓。
“喂焦滿羊,一點兒禮貌都沒有,不會跟哥哥打聲招呼!”他抬頭來看我,一臉不滿,抱怨我的同時,打遊戲的手也停下。
我聞言跑到他旁邊,湊到他跟前去,做作道:“啊,哥哥!玩兒遊戲呢哥哥?我回來啦哥哥,怎麼樣?玩兒的開心嗎?
“誒?玩起法師來了,玩婉兒誒,哥哥好厲害不會是法王吧。我的天啊,怎麼二杠八,哥哥好像不在狀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