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我一邊幫他係帶子一邊回答著,抬眼時對上他清亮的眸子。
端木盯著我說:“阿離,如果我說我是自願的,你會不會看不起我。”
我心中不忍,情不自禁伸手理了理他臉上的碎發,說:“當然不會,但我希望那個人是值得你付出的。”
“阿離,你能抱我一下嗎?”
雖然我並不理解這個要求,但還是照做了,他這個時候還是很脆弱的。我從背後環住他,將他包裹在我的懷裏,他的頭就靠在我的頸間,我感覺到,有冰涼的液體流進了我的衣領,一直流到我的左心房,忽然就變得熱了起來。
端木抬起頭,對著我的耳朵說了一句話,讓我瞬間呆住。
他說:“阿離,我好喜歡你。”
半晌,我才反應過來,故作輕鬆的說:“我也喜歡你啊,我們是好朋友啊。”
端木聽了我的話,表情瞬間變得冷下來,閉上眼睛不再看我。
我有些不明所以,想想留在這裏也不是辦法,還是回去的好。當下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把他攔腰抱起,施展輕功,向客棧的方向飛掠而去。
“等等!你要帶我去哪?”
“當然是回客棧。”我停下腳步看著他。
“不要!”
“不要?那怎麼行?你現在這個樣子能去哪裏,再說,再說你的傷也得治一下啊。”
端木的臉因我的話而紅了起來,但還是執拗的不肯回去,我猜他是不想讓他家耀日大人知道。真是有夠麻煩的,我開始後悔怎麼惹上這麼件事,想想來的時候看見有一座破廟在附近,就到那裏先避一避吧。
安置好端木之後,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我沒事,你走吧。”
我皺皺眉,這個性子冷漠的家夥,真是不太討人喜歡。既然人家讓我走,那我就走好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走啦。”我轉身走了一步,就聽見身後什麼東西被摔的聲音,一個缺了一半的銅缽滾到我的前麵。
我繼續走,又陸續有東西賭氣似的不停的飛到我的身邊,最後連泥像也飛過來了,我實在是忍無可忍,轉回身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端木身旁,叫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抬頭看我,也不說話,一副鬥雞的樣子憤憤盯著我。
“你到底想幹嗎?”我的聲音軟下來。對著他的時候,我常常會滿腔的怒氣都找不到發泄的地方。
他搖頭:“你走吧,幹嗎回頭?”
我的老天,這怎看都像是我家旻兒跟我耍賴撒嬌時的表現嘛,可是不是搞錯對象了。好,我這就把小頎找回來,我才不替他挨打挨罵。
我這次連頭都沒有回的走了出去,走了好遠忽然聽見有人大叫:“端木毓離!我恨你!”
好吧,好吧,恨我吧,沒良心的家夥。上一秒還說喜歡我,這麼快就恨我了,看來男人的臉有時也是說變就變,說話都不用負責任的。
徑直走到毓頎的房間,屋裏傳來兩個人的談笑聲,我在門口停下來,因為我聽見那聲音好熟悉好熟悉,熟悉得已經融進自己的生命裏,成為了身體的一部分。
我有點想哭,可是又沒有眼淚可以流下來,我的旻兒,我有多久沒有聽見你的笑聲了?你可知道我的心因思念已經疲憊不堪,可是,你卻吝於施舍。好吧,我承認是我的錯,是我自作自受,可是我還是會感到嫉妒,不可遏止的嫉妒。
在門外平靜了好一會,我才伸手敲了敲門,說:“什麼事那麼開心?我也來湊個熱鬧。”
屋裏的笑聲突然停止,小頎的聲音響起:“是阿離嗎?快進來吧。”
我推門而入,看見小頎正坐在書桌邊的椅子上,而帶給我所有快樂悲傷的那個人,就安靜的坐在對麵的椅子上。
我故作平靜的走過去,說:“談什麼呢?那麼開心?”
“哦,講了些以前的事。”毓頎看看我,又看看旻兒,說,“你沒給旻兒講過嗎?”
我一時沒有說話,毓頎看出我們的氣氛有些尷尬,忙又說:“你今天來找我是不是又想跟我練功了?算了吧,我可不想當你的靶子,你的輕功好得讓人討厭。”
我笑笑,說:“在西郊的破廟裏有人在等你哦。”
“什麼?”毓頎臉色一變。
“你快去把他帶回來吧,我看他的狀況不太好。”
“你……”毓頎欲言又止,轉身飛快的跑了出去。
現在,屋子裏就隻剩下我和旻兒兩個人,旻兒低著頭說:“那,我走了。”
“哦。”我含糊的答應一聲。
旻兒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我的悲傷開始蔓延,心痛的無法呼吸,我捂住胸口頹然坐到椅子上。那是旻兒坐過的椅子,還留有旻兒的溫度,我貪婪的感受著這僅剩的溫暖,慢慢讓心情平靜。我知道這個時候我不能倒下去,所以不能讓感情肆意流淌。
沒想到我和旻兒會有這樣的一天,愛人變成路人,事情真的會向這個方向方向發展嗎?我不願想更不敢想。
小頎和端木是在第二天清晨一同回來的,兩人一個在前一個在後裝作偶遇狀,但見到我之後,兩個人的臉色那叫一個絕。
“你們回來啦。”我衝他們猛笑,暗示我都知道了,是自己人,不必擔心。
但是兩個人的臉似乎更難看了。
“小頎,你要對端木好哦。”我不知死活的又加了一句。
端木微生一轉身就出去了,小頎紅著臉看著我說:“阿離,你就別起哄了。”
死孩子,哪有這麼說自己哥哥的,我這怎麼叫起哄?我真是好心沒好報。
看我瞪他,小頎歎了一口氣說:“阿離,我們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