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紋繁麗的雲帷垂落,鳳鳴宮燈高高懸掛,殿內一片燈火通明。
楚國女帝眸光冷煞得嚇人,跟她精致絕豔的玉頰產生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反差感。
禦座上擺放著一張紙箋。
【殺手冷血赴楚!】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卻讓薑厭晚平生很罕見地緊張起來。
恰好是蘇觀聲望如日中天的時間點。
目標是誰不言而喻。
一旁的蕭婉兒臉色發白,向來冷靜沉著的陛下,竟如此惶然。
她越來越相信自己那個猜測。
陛下恐怕真喜歡衛王。
礙於矜持和身份,或許害羞?反正從不敢付諸於口,也不敢顯露痕跡。
但從這次來看,誰想謀害衛王,那就觸碰到陛下的逆鱗!
殿內氣氛降至冰點。
“給朕取易容物。”
冷漠至極的聲音響起,像是夾裹著臘月寒冬的冰霜。
“是……”蕭婉兒快步走到寢殿,從床底下拿出紫檀盒子。
這封信,是陛下的師尊寄過來的,也是她蕭婉兒的半個師尊,一個神秘莫測的女子,四十多歲還保持著花季少女的模樣。
十二年前,師尊路過金陵城,無意見到尚是公主的陛下。
當時她也在,可惜武道天賦拙劣,沒機會走這條路。
但陛下截然不同,天賦隻能用恐怖來形容,甚至到師尊駭然的程度。
自此往後,陛下便偷偷練武,之所以喜歡去衛王府邸的花苑湖心亭,蓋因陛下在那裏度過了六年的習武歲月。
一會,蕭婉兒便整理好衣物,一張易容麵具,以及一柄冰寒的紫劍,仿若冰窟隕鐵打造而成。
薄薄的麵具覆蓋在堪稱精雕細琢的玉頰上,三千青絲挽起,用頭套掩蓋成一個稀疏的禿頭。
高貴典雅的女帝不見,隻有一個眼角有痣,相貌醜陋的男子。
“陛下,小心一點。”蕭婉兒黛眉蹙起,眸底盡是擔憂之色。
薑厭晚邁著急促步伐走出大殿,通過另一條暗道離開皇城。
……
夜色下的金陵城,萬籟俱寂,唯有秦淮河的勾欄響起斷斷續續的琴曲聲。
冷血一手背在後麵,一手持著鬃尾拂塵,在屋簷上疾馳,月色映照下格外超然。
論行軍打仗,角逐沙場,他們這些殺手肯定不行,武藝再高超也無法撼動千軍萬馬。
但刺殺?
那是拿手好戲!
他也聽說了衛王擅長武藝,但那點三腳貓功夫,也就唬唬那些不懂行的,或者四品以下的垃圾。
“無敵是多麼寂寞。”
冷血搖搖頭,身形有些寂寥。
他從事殺手行業,從未失敗過一次,隱隱有無敵神話的風範。
噠!
如晴天點水一般,他從十丈高的酒樓一躍而下,走進黑暗的巷子。
沒有造成任何聲音,所以連犬吠都沒有。
他已經看到衛王府的屋簷。
一萬兩黃金。
五萬兩白銀。
快要到手了!
可就在此時,他瞳孔緊縮,如芒在背。
轟!
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他化作縹緲的影子,拂塵散開,重劈而落。
轟!
那人輕巧避開,輕如鴻毛的拂塵覆蓋在巷尾的大樹上,盤踞的老樹根轟然斬斷。
可想而知,這是多麼恐怖的化勁力量。
“同行?”
冷血停住腳步,渾身如一張弓弦般崩緊,蓄勢待發,隨時開展致命一擊。
他第一個念頭就是同行也接手了懸賞令,刺殺對象都是衛王。
“你敢殺蘇觀?”
薑厭晚眼底色澤逐漸凝結,看著玄袍男子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沙啞又帶著明亮的嗓音格外別扭,冷血很快明白此人是偽裝狀態。
莫非是楚國皇宮的高手,也隻有這種老不死,才能生生躲過他至強一擊。
鏘!
寒劍出鞘,巷子空氣都冰冷下來,寒光肆掠如一道道尖銳的冰刃,帶著毀滅之勢直刺而來。
冷血如臨大敵,這般磅礴的劍勢簡直聞所未聞,他慌忙扭身,踏碎牆壁,拂塵如橫亙的巨石般轟落而下。
噗!
可惜晚了一步。
殘影沒有迷惑到寒劍,劍刃快到不可思議,近乎預判般刺向三丈外,準確嵌進冷血的胸膛。
冷血雙眸圓睜,死死盯著汩汩流淌的鮮血。
他從未敗過,第一次失敗,竟然要麵對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