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煜沉沉笑了笑:“洛大人耐得住寂寞,日後絕非池中物。可,你我終究陌路。”
洛嗣源也笑道:“殿下又怎知你我終是陌路呢?也許山重水複,殿下回心轉意,臣隻需靜待佳音便好。”說完他不顧茶水滾燙,徑直飲下,而後離去。
許侍劍看著陸煜,一幅想說不敢說的樣子。
陸煜不耐煩看他,便直直道:“你想說什麼便說,何必藏著掖著。”他一向允準許侍劍有什麼說什麼,可近日來他不知怎的,總是支支吾吾的,要人逼一把才肯吐露。
許侍劍聽完陸煜的話才道:“殿下,近日之事不會傳揚出去吧?”那萬名錄旁人不曉得,他卻曉得,這是萬萬收不得的。
可陸煜卻道:“得收,那一萬多個人的名字豈是白寫的,隻要有心人到那地方隨意打聽,便能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又何必藏著掖著呢,不如痛痛快快抖落出來,大不了挨父皇的一頓訓斥,亦或許”他將目光投向窗外,看見園中的假山堆砌的別有意境,隻是目光觸及之所,難免投射出一片黯淡
亦或許阿姐,會多心疼他幾分呢。
三殿下收了一幅萬名錄,近日這事鬧得沸沸揚揚的,有人隔岸觀火,有人幸災樂禍,還有人滿是不解。
這隔岸觀火的自然是洛嗣源了,他在家中聽聞這個消息時還吃了一驚,不過旋即又恢複常色。
三殿下此舉可真是不知如何評價了,算得上是自毀前程,看來他是真的很不願意去爭那個位置。
可他洛嗣源是什麼人呢。
這朝野上下,唯有三殿下,能讓他勉強看得上,也唯有他能讓自己折腰,做一世的宰輔之臣。
而那幸災樂禍的,當然是大皇子陸胤了。
陸煜犯了如此低級的錯誤,父皇更是在朝野之上當麵訓斥了他,這足以看得出父皇對此件事的態度,不將他削爵流放,而隻是禁足殿內,算是對他網開一麵了。
最後滿目不解的,是陸晚晚。
淑妃同她抱怨的時候,陸晚晚走了神,是以淑妃不滿的看著她,問道:“晚晚,你到底有沒有在認真聽母妃講話。我跟你說,阿煜這件事算是栽了,不知是誰這麼陷害於他,他這個人也是的,平日裏謹小慎微,怎麼遇到如此大事都不同我們商量,自己就做了主,你可知朝野裏的那些人都說他什麼嗎?”
“晚晚,究竟有沒有在聽啊?”淑妃是南方人,情難自禁之時經常會冒出一兩句家鄉的口音來。
陸晚晚陡然回過神,先是答應了一聲:“嗯?母妃,您方才說什麼?”
淑妃腹誹道:果然還是關心則亂。
嘴上卻道:“你可知朝野中的人說阿煜什麼嗎?”
陸晚晚搖搖頭:“總之,不會是些什麼好詞。”這等同於僭越的大罪,朝臣們怎會舍得不群起攻訐呢,況且這其中又有多少皇後的親信,他們隻會更加鉚足了勁去汙蔑陸煜。
“他們說阿煜好大喜功,有不臣之心!”這大約還是最輕微的說辭,更有厲害的,淑妃還沒有聽著,陸晚晚想。
她鎮日在這深宮中,所聽到的消息大多經過了宮女太監們的潤色。
但淑妃的直覺卻是敏銳,她也曉得今次之事,不好善了了。
於是她看向陸晚晚,伸出染了蔻丹的指甲,將手搭在陸晚晚的手背上,殷切的看著她:“晚晚,母妃知道你點子最多,也最討你父皇歡心,你說這次阿煜之事該如何是好,會否牽連到你我?”
其實淑妃最想問的,應該還是陸煜的過,是否會牽連到她。
陸晚晚有些頭疼。
前段日子才說再也不管陸煜的,若是這次管了他,豈非自己打了自己的臉,可若真放任不管,阿煜他
沒準這事就是陸煜自己作出來的。
“晚晚你快想想辦法呀,近來陛下都隻去皇後宮中,顯然是生阿煜的氣了,連帶著我這個母妃,他也是避直而不及的。”淑妃在宮中生存並不單純以美貌取勝,以往她總是對宮中發生的各種事漠不關心亦不以為憂患實則是因為她清楚的知道什麼才是真正危險的。
而陸煜今次這事,已然是棘手至極。
倘若陸煜萬劫不複,那麼淑妃這尾池魚,也很難保證不受波及。
陸晚晚拍了拍淑妃的手,寬慰道:“母妃稍安勿躁,總會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