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了出發的那一日,刀槍棍棒都已經分配到每個人手上了。
一共兩輛牛車,一輛顧應山趕,上麵坐著李月柳、李二狗和李三狗。還放著錘子繩子,擋雨的桐油布,三床夏天的薄被子,四筐大餅子,九個水囊。
還有一輛豆子哥趕,上麵坐著貓眼、根平、根粗和根多。還放著醬菜,調味料,火石,鋤頭,菜刀,還有鍋碗瓢盆等等。
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屬於自己的武器,看起來好不威風。但這威風的車隊卻仍停在原地不動,車上的人不得不下來舒緩舒緩。
原來是顧家的長輩相信,尤其是溫六奶奶和顧七爺爺相信,正中午是陽氣最足的時候,這個時候出遠門比較安全。
顧應山哪裏在乎這個,但他尊重長輩的選擇,隻是仍有些想走不能走的憋屈。李月柳倒是平常心。
顧七爺爺喊了一嗓子:“都上車坐好。”大家連滾帶爬地坐到自己的位置。
顧七爺爺一揮手:“吉時已到,出發!”
“駕!”顧應山朝車架揮鞭子,新買的牛很聽話地開始小跑起來。後麵的牛車也緊跟著前麵的,一時間讓村裏人人都注目的車隊跑遠了。
來商州一向是多山水,少田地,境內山山巒疊嶂。清河縣和大環境一樣,縣裏的各個村子直線距離不遠,卻要繞來繞去。
不過再怎麼樣,從顧家村去最近的魏村,駕牛車也隻需要二十分鍾。
但顧應山一行人在現在殘酷的社會環境下壓根不太敢出門,因此也是隻在附近的縣鎮裏見過魏村人而已。
所以大家都沒怎麼注意到牛車的顛簸,心裏隻緊張去了。二十分鍾後到了魏村村口,大家不約而同都沒有下車。
顧應山反應過來,拉著李月柳就跳下了車,一揮手:“跟我走。”眾人看顧秀才都帶頭了,自然也跟著走。
首先要幹的事自然是拜訪魏村村長,目標很明顯,人就在村裏唯一的青磚瓦房裏。
然而眾人撲了空,瓦房大門緊閉,隻有一個老年女性的聲音說:“村長和族長在村子外麵那一片的田地裏,你們出去找。”
沒想到人竟然在外麵。
貓眼叫了起來:“是了是了,應山哥,我好像是看到有一群人在外麵的田埂上走來走去。”
李月柳拉著顧應山就走:“別害羞,快去說說話,問問情況,也不算白來一場。”
顧應山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過怯場,隻好昂首挺胸大步出了村。大夥跟在貓眼的身後,很快看到了那撥人。
碰麵的時候,兩撥人都很謹慎,放慢了速度,很是戒備的樣子。魏村的人更是緊張,誰麵對一群拿著精良武器的青年漢子能不緊張啊。
還好看到了顧應山。顧應山雖然不愛出門,不愛活動,但做為13就考中童生,16歲就考中秀才的人物,許多人都注意他,認識他。
魏氏族長,上前一步,低頭說:“原來是顧秀才,失敬失敬。不知貴客遠來,有何要事。”
說來慚愧,顧應山雖然學了很多文言文,但他仍不喜歡像魏族長這樣說話的時候說文言文。
“也沒什麼事,不過是讀萬卷書行萬裏路,看看鄰居罷了。”顧應山隻好裝得有範一點。
“見過顧老爺。”魏村村長上前一步鞠躬說。他身材微胖,身高中等,留著兩撇小胡子,戴著皮帽,一副標準小地主的長相。
他恭敬的語氣讓顧應山很無奈。明明兩人年紀相差這麼大,他卻不得不對自己恭敬。於是顧應山還了一禮。
這一來一回,足夠雙方產生一些基本的了解了,也都熟悉起來。顧應山問道:“請問方才你們都是去幹什麼了呢?我進村想要拜訪村長,被人提醒出來找了。”
魏村長看了一眼李月柳,恭敬地對顧應山說:“事情是這樣的。村子裏也就我家富裕一些,其他人家肚子都吃不飽。前些年都是好年景,看現在的情況,估計很快就要有旱災。
若是真的遭災,我家都能變成平民,鄉親就更沒有活路了。因此早做打算,去田裏看看禾苗情況,商量著打井的事。”
原來如此。顧應山長這麼大,基本的活動範圍都是在顧家村和清河縣內,對旱災之類的災害感觸不深。但他能理解,且非常欣賞魏家村村長的深謀遠慮。
“打井,這可不是一件小事,看來您是有決心的。”顧應山恭維道。魏村長哈哈大笑,覺得被秀才老爺平等對待很有麵子。
“在外說話,未免太熱,有些失禮,咱們進去說話。”魏村長一邊說一邊側身伸出右手帶路。
魏村長家的院子被打開,中間的院子種了一株楊梅樹正結了果子在上麵,擋住了毒辣的日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