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28章 第28章(2 / 2)

範詠稼看著他,深歎了一口氣,沒有指責,隻是平靜地說:“我十七,你也十七,若是尋常人家,說不得早就嫁人的嫁人,娶妻的娶妻了。可如今,我們什麼都沒有。你總得好好想想,如何成家,如何立業。”

範詠生試探著問:“家家,你和這王府,究竟有何瓜葛?剛有人來,囑我好生讀背書,又把爹娘都帶去了別處,也不許我們多問。”

若是有仇有怨,不至於好吃好喝伺候著。若是有恩有報,那也不會總關著人,不許隨意走動,也不許他們問起家家的事。而且說帶人走就帶人走,不許多問,不許耽擱一刻,十分不客氣。

範詠稼比他心思還深,敢情他念書,是被迫做樣子給她看的,那人不在,也是為她清的場,不礙她的眼。

說不上惱,也說不上多歡喜。

範詠稼長歎一聲,反問他:“你不想念書,那總要學一樣本事吧,你去學武,可願意?”

範詠生還沒答,她又繼續道:“你可得想清楚了,這可不能說試一試,嫌累又丟下。不想去也使得,但你總得盤算一門營生。如今你大了,總不能一輩子待在這小院裏,等著別人供你吃喝。這牲畜還能養出些利,你細想一下,養你又有何用?”

範詠生伸著脖子,不解地問:“我這樣的,誰願意教我?”

範詠稼搖搖頭,答道:“是去長青山,那是一處學武的好去處,但學武,苦字打頭,你起步已晚,需加倍努力。你若是要去,須得下了狠誓,我才幫你去說情。”

範詠生麵露擔憂,糾結了好一會才說:“我知道這兒,我也願意去。隻是,我若去了,爹娘……家家,我發過誓,不能再把膽子壓回你身上。你若是在王府有門路,那帶我去,我去求求情,讓他們放我出去,我尋處地方安置了他們,自己做工掙錢去。家家,我在這,住著不安心,不能再拿你換錢使。原就是我們對不住你,這些日子,總是閑著,我仔細想過,這些年,明麵上是母親養家,可她掙的那些銀子,大半偷偷貼補了娘家,家裏大頭的支項,都是家家你在支應吧。家家,對不起,我比爹還糊塗。爹前兒還說,家家是好孩子,要轟我出去找你。”

範詠生滿臉是淚,範詠稼並不動容,隨意笑了笑,問他:“那她呢,肯定沒好話吧。算了,不必告訴與我。你也不必翻老黃曆,隻管告訴我,你願不願意去?你若是願意去,他們自有人照應。你若是不願意去,也成,我把你一些銀兩,你出去置個小點的宅子,再置些田地糊口。你也說了,不能再把擔子推我身上,那我也說實在話,我能做的,到此為止。你們也甭管我如今是什麼樣,將來是什麼樣,我該做的,能做的,已經做到。隨她怎麼想,隨爹怎麼想,你是知道我脾氣的。”

範詠生焦急,問:“家家,你銀兩是怎麼來的?我能吃苦,我不要你犧牲。”

範詠稼垂頭,拉著墜子往上牽,她看著玉佩,輕聲說:“這是一對兒,他送我的。我要嫁人了,他是個好人,再好不過的人,疼我惜我,不在意家世,不計較嫁妝。我嫁他,是因著他一心一意待我,隻是他湊巧有錢有勢而已。他待我好,我也會待他好,所以,就算我嫁了他,也不許你們借著他名頭胡來,所以,你要替我保密,跟爹和她,也不許說。我可不想一天到晚應付巴上來的黃家人。”

你到底要嫁誰我都不知,這還怎麼說?

範詠生自知嘴淺,幹脆不問了,隻說:“家家你素來穩重,你看中的人,想來是極好的。隻是家家,花無百日好,若是……若是將來有了變故,你要記著,你總還有家人,有我這個兄長。你放心,我去學武,不哭不棄,你再信我一次。我這些日子思來想去,你那般辛苦,都是我不長進的緣故,如今,該我辛苦了。”

妹妹沒有表情,範詠生越說越慚愧,聲越來越小,頭也垂了下去。

範詠稼又歎一聲,“你不要總說這些往後不這樣,往後一定怎樣的話,這些都是空的。你仔細想想,若真要去,總得想想能做些什麼。等你想好了,讓門口侍衛給帶個話,到那時再定吧。”

她站起身往外走,走到院外了,才抬手摸向懷裏那兩個荷包,又是一歎。

醒來時,她打開看過,第二回的荷包裏,除了銀票還有房契地契,輕飄飄幾張紙,卻價值連城。

她懂他的意思,這是讓她多些東西傍身,長些底氣。可他不知,她連原本的銀子,都想要退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