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詠稼接道:“也好。”
蘭蕊兒高興地說:“上回你送了我簪子,今天我也給你挑一個。”
“表妹”突然張嘴道:“你喜歡什麼挑什麼,讓他去府裏結錢就是,往後也是如此。”
被團寵的範詠稼好感動,拍拍胸口道:“我有銀子呢,我給你們買,你們喜歡什麼隻管挑。”
不說夢桃,就連蘭蕊兒都知道她的摳門性子,又感動她仗義,笑道:“不行不行,我就要給你買,快說快說,你念念不忘的,到底是什麼東西,我給你買。”
夢桃也眼巴巴地等著她回答。
範詠稼把前塵舊痛壓下,含笑道:“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
其他人並不信,既她不肯說,等會隻管悄悄問掌櫃的就是。
脆音閣一到,丫頭擺了馬凳,服侍著她們下來。到了“表妹”這,他盯著丫頭不伸手,又不好做男子狀一躍而下,範詠稼轉頭,自個伸了手去攙他。
他這才屈尊下了車。
嚴掌櫃仍是和氣模樣,雖店裏有客,仍笑著招呼:“範小姐,諸位小姐,還請自在挑選,有吩咐隻管喚我。”
少掌櫃十分有眼力見,飛快淨手,再去內室泡了清茶出來,招呼她們:“還請幾位小姐先坐一坐。”
今天出門,衣服首飾全是溪邊大人指定,穿得不比尋常,且王爺雖穿著低調,料子卻不是尋常能買得著的。
少掌櫃過去跟嚴掌櫃耳語幾句,隨即端了幾盤新到的精致玩意過來,躬身道:“這是店裏新到的貨,小姐們先挑挑,可有瞧得上的。”
“表妹”對首飾不感興趣,他正盯著那嚴掌櫃行事。
恰如範詠稼所說,這嚴掌櫃不以身份論人。
櫃麵處那一位,雖周身整潔,但衣服質地和新舊,都能看出家境一般。她選定的一副簡單銀頭麵擱在一旁,這會正挑選的也隻是不值錢的銀三事。但嚴掌櫃仍鄭重招待,仔細介紹,絲毫沒有怠慢。
“表妹”隨手拿起盤中一枚鐲子,問道:“要價幾何?”
嚴掌櫃雖招待著那一處,耳卻聽著八方,盯著少掌櫃,見他報了實價,這才轉回目光看向眼前的婦人。
楚王隨手拿的,正是範詠稼曾心心念念的那一隻,所以,她屏住呼吸,盯著他的手,見他問價過後又放了下來,剛安了心,又聽他問:“這擺件呢?”
他指的是貨架最上方的一個翠綠迎客鬆山水雕件,遠遠看著,那色澤,那雕工,都十分難得。
隻怕是很貴吧。
嚴掌櫃卻笑著搖頭道:“這件是犬子練手之作,岫岩玉所成,雖這塊色澤難得,也不值幾個錢。客人若有需要,這邊幾件是難得的好料子,大師傅雕成,送人自留都是不錯的。”
他雖這樣說,麵上卻隱隱帶著些對兒子的驕傲,且這擺件放置之處,很容易讓人誤會,這是鎮店之寶。
“表妹”扯了下嘴,沒再問話,隻轉回來盯著範詠稼瞧。
範詠稼本在瞧他,這會隻好避開,去看正拿首飾上手試的蘭蕊兒。
蘭蕊兒也跟著拿起那一隻珍珠累絲龍鳳鐲,套在手上,驚呼:“這個時代,純手工的,打得比我們那機器做的還好,嘖嘖,真是了不起的大國工匠啊!”
她抬手,伸到範詠稼跟前,問道:“你覺得這個好看嗎?不知道貴不貴,要不,我們一人一隻,戴個姐妹款?”
範詠稼垂眸,小聲道:“好看。”
蘭蕊兒便歡歡喜喜招呼少掌櫃,問:“這樣式的,還有幾個,多少錢一個?”
她這話音剛落,門口進來位打扮精致的小姐,一見裏頭的人,也叫道:“有幾個都拿來,我全要了,不差你錢。”
這人說完這句,麵帶嘲諷看向範詠稼,歪著嘴橫眼道:“範詠稼,你不是要飯去了嗎?怎麼,找著個冤大頭來騙東西了啊?我告訴你,你就算買一萬隻鐲子也沒用了,廖家和我們家,婚書都換過了,和你再沒一點關係。你若是要臉,就離得遠遠的,還回你那鄉下去。你那打秋風的爹,就比你要臉,白吃白住受不住,自個走了。”
嚴掌櫃適時地插上一句:“這位姑娘,對不住了,這鐲子有人要了,還請移步到別家去挑。”
範詠稼感激地朝嚴掌櫃笑笑,站起來擋在蘭蕊兒跟前,語氣平和地問:“範詠金,搶別人東西,做事不地道,不該夾著尾巴做人嗎?怎麼,你臉皮這般厚,還能出來耀武揚威,原來這天下,竟是這般道理。無怪大伯念書念了七八年,考試都不敢去。嘖嘖,家學淵源啊!”
範詠金氣得甩帕,怒道:“你……你才不要臉!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女扮男裝跑去學裏纏鴻郎,無恥至極!”
“笑話,我去學裏,那是響應朝廷新政。聖上和王爺聖明,鼓勵我們女孩也要多學多思,才能明事理。當然,你不識字,肯定是看不懂官衙皇榜的,這便怪不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