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為老爺的貴客端茶水、做侍陪也是應該,肴芝在為伏雙瑤上妝時卻感到奇怪,疑了幾句,“按理說,洵王來訪,老爺更應該讓太太相伴,那洵王生母也姓崔,夷族宗室中崔姓排貴族之首,怎麼今天喚了姑娘去呢,姑娘還是要小心呢!”
伏雙瑤自知萬事要小心,一切能從簡都不會太張揚,她如今唯一所想便是寒節的湯泉水能夠治好道融身上的傷,她從衣櫃裏挑了一件月白透春羅,鬆鬃高頭。
伏雙瑤端著茶水低著頭從屋外走進去,為洵王和張廷玉奉好茶水,坐上座的便是傳聞中的洵王,體弱氣虛倒沒覺察到,伏雙瑤一直低伏著頭,沒敢直眼瞧他。
她本想著退到屋外,不吵著這兩位談事情。
張廷玉突然叫住了她,轉而笑嗬嗬地向洵王說,“十三爺,這是我府上的一位絕色美人兒,她父親本想著將她送與我做妾,可伏氏年紀小,還未通男女事,微臣實在是不忍,不如今天獻與十三爺,還望十三爺垂愛。”
伏雙瑤聽後滯愣了好一會兒,輕輕鬆鬆的幾句話便將她當個物件似的拱手送人,況且她本尊還在這呢。
她擰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倘若她在這裏多呆幾秒興許想不開一頭撞死也有可能。
洵王靜默了,未答,伏雙瑤感覺得到洵王在打量看她,她垂而不語。
“十三爺,可是對微臣的姬有何不滿?”
洵王幽深的眼眸中,閃爍著冷清的光,洵王輕輕一笑,道:“張大人不愧是禦史大人,原是監察各地官吏的,如今竟以身試法,想要試探本王是否貪戀女色?”
張廷玉撇了撇茶籽,繼而問道:“微臣愚蠢,十三爺此話何意?”
洵王站起身,繞著伏雙瑤踱步一周,仔細地凝視著這位伏氏。
“聖祖皇帝親渝,各皇子應恪守本分,勵精圖治,不可娶非夷族女,不可納歌姬為次妻,不可與群臣過從親近。”洵王站在伏氏身後,正望著張廷玉大人,“大人,您這是把我往火坑裏推啊。”
張廷玉赫然大笑,“十三爺,您過於緊張了,微臣不過就是一禦史官,能有什麼通天的本領?”
洵王說:“張大人作為史官,便應該懂安分守己,如實陳述天聽。”
張廷玉整理衣袖,嘴角輕挑笑了下,不再與洵王殿下兜圈子,“洵王治災可謂對症下藥,僅一月之餘便定華北水災,但比做官,洵王殿下卻稚嫩的很,聖上派洵王監軍,綏遠將軍保善率主力出征鎮壓旱災引起的□□,原本我強敵弱,戰事不會出現什麼變數,隻可惜雲南大雨滂沱四周,把積壓的糧草都衝走了,才影響了戰局。洵王隻知打仗,不知雲南本就炎熱潮濕,並不少雨澤,所謂旱災不過是地方官吏吃完朝廷撥款的空口白話罷了。”
洵王臉色大變,怒氣中來,他指著張廷玉道:“張廷玉,你一早便知道雲南旱災乃子虛烏有,偏要在聖上麵前舉薦我監軍督戰,其心可見。”
張廷玉冷笑,“殿下,保善對您可真是一片忠心啊,知道打了敗仗,丟了糧草,聖上必然怪罪,於是在獄中主動擔下了貪汙受賄的罪名,在保善的謝罪書中三番五次提及與洵王殿下無幹係。如此忠心,殿下怕是以後再也遇不到了。”
洵王氣得說不出話了,原本消瘦的臉頰更是陷入一片陰沉之氣中,伏氏端著茶托立在遠處動也不敢動,生怕這倆位劍拔弩張間誤傷到自己。
張廷玉起身摟過杵在那的木頭美人伏氏,像是把玩件玩意似的,用手中的佛串穗子逗弄伏氏的鼻尖耳垂,伏雙瑤擰著眉心,張廷玉的每一次觸摸都讓她覺得如玩物,如果目前擺著一把刀她定是要把他千刀萬剮。
“看來,微臣的伏氏,怕是洵王殿下無福消受了。”
洵王站在堂中,門外晨午的光照著進來,伏雙瑤微微抬頭看了眼傳聞中的十三爺洵王,雖然日光刺眼,看不清真實長相,隱隱中一個高簪束發,身著月白色錦服的男子,日光為衣袂渡上了銀色的邊際,像樽菩薩,將男子比作菩薩並不算什麼好事,何況洵王身子一直不見好轉,伏雙瑤都害怕張廷玉今日所言回頭把他氣死。
不過洵王如此,有幾分道融的影子。
洵王每次開口都水波不興,這次離去前的這番話,更是讓伏雙瑤打翻了綠水波紋的茶瓷杯。
“此女子,國色天香,深得我心,還勞煩張廷玉大人擇日送與我府上,本王敬謝大人忍痛割愛為感。”
伏雙瑤楞在原地,“啊?”聲音噎在喉中,轉身看向張廷玉一臉黑臉地瞪著洵王離去的背影。
伏氏放下茶托,連忙伏地跪下,“老爺,洵王此意究竟為何?”
張廷玉麵無表情答曰:“洵王算是看上你了。”,張廷玉屈身,抬起伏氏的這張透著紅暈似的鵝蛋小臉,玩味道:“看來你這張臉,將來還能幫上我許多。”